许清嘉远在长安,他对于自己生意场上遭遇的一切都理解为邢乐康勾结地方官员来给他使绊子,就为了夺他手里的生意。
被妹妹一说,顿时恍然大悟。
“我说怎么姓邢的有时候还会暗示我,京中有个当官的妹夫,好歹也能荫庇一二。”
胡娇替邢乐康想一想,也觉得他很苦逼。
也不知道这一位背后是谁,肯定是许清嘉在办案过程中遇到的官员,或者在提前规避早晚会遇上的官场风险。若是寻常商人遇上这等事,家中有至亲妹夫在长安城中为官,又是握有实权的户部官员,定然一早打发人去报信商量对策了。
这时候再由许清嘉出面打个招呼,既让许清嘉承了情,又可以“不打不相识”,大家顺便结成一个阵营,你好我好大家好。许清嘉再查到他们头上,自然不会下死手。
别人玩一出围魏救赵,偏偏碰上胡厚福这等榆木疙瘩,死守着被扣的货物跟伙计往里砸银子,就是不开窍往长安城中去求助,也不知道邢乐康以及他背后的人着急成什么样儿了。
胡娇与哥哥多年未见,厨下置办了酒席过来,兄妹俩边吃边谈。
对于胡厚福如今的境况,胡娇听到魏氏提起就心中有数。这次前来苏州,也只是核实一下,看看与自己暗中猜测的是否相符。
兄妹俩商议了一会,胡娇便道:“此事既然我已经来了,哥哥若信得过我,暂且将此事交由我来处理即可。”
胡厚福对妹妹全然依赖,这会儿又喝了点酒,不由豪气干云:“反正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就算是这个家给妹妹败了,哥哥也无二话!”
胡娇将杯中酒一口抿尽,大笑:“哥哥可要记得这话,改日酒醒了可别后悔啊!”
胡厚福乜斜着眼看胡娇:“小毛丫头,你这是看不起你哥哥?”
跟个醉鬼有什么道理可讲的?胡娇摸摸自己的面皮,总觉得这把年纪被人叫小毛丫头,说不出的亲切。
“哥哥尽可将心放到肚里,我若是要败这个家,也定然要败的彻彻底底!”
胡厚福这会儿酒意上头,听着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只被胡娇劝着一径喝酒,他身后侍候着的管家听了这话却神色大异,心道:姑奶奶说的这话,则不是说这个家是败定了?
他在胡家多年,况且主家宽厚,决没想过再换个主子。况且在胡家乃是管家,但若是胡家败落被卖了出去,可就任人欺凌了。当下这管家都有些愁苦了。
第二日钦差大臣开始清查苏州府的帐务粮库银库等,而胡娇这里也开始清查胡厚福的家底子。
她花了三日功夫,将胡家的帐务盘查了个清楚。胡厚福看着妹妹飞快翻帐本子,连个算盘都不用,只在一张纸上写写划划,最后列出来的帐务清楚明白,顿时对妹子也是刮目相看:“想当年我还觉得妹夫盘帐厉害,没想到妹妹跟了妹夫这么多年,也学的这样厉害了!”
胡娇很想给告诉自己是傻哥哥:明明这是人家天生技能,哥哥你太灭自己人志气长他人威风了!
不过她若是说出来,胡厚福铁定不信,索性就让胡厚福按他心中所想理解算了。
到了第四日上头,胡娇遣了胡府管家前去请邢乐康,胡厚福十分的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沦落到要靠妹妹来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这对于多少年行走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胡厚福来说,简直是个沉重的打击。
“哥哥也太没用了!”
胡娇安慰他:“哥哥做生意还是极厉害的,不过谈起败家来,恐怕比不上妹妹!”
胡厚福:“……”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邢乐康来的很快,这一位这几日也被苟会元催的很紧,一遍遍问着他何时前往胡府与许夫人洽谈。邢乐康看苟会元头顶都快急的冒烟了,也恨不得日子很快过去,好尽早替苟会元把这一桩事体办妥。
好不容易过了三日,胡府管家亲自来请,邢乐康收拾整齐了前来。才进了胡家厅堂,就见胡娇高坐堂上,她身侧的案上摆着厚厚高高的一摞帐本,见到他这位尚书夫人笑意盈盈打招呼:“今日我观邢会长满面红光,可是要发财了呢!”
邢乐康听她这话,也笑了起来:“夫人说笑了!”他是上门来讨债不假,可更盼着的是这位许夫人能够抬出许大人来,免了这笔欠帐,到时候一切都好说了。
胡娇将身边案上的帐本子往前一推,又向胡厚福伸手:“哥哥将匣子给我。”
胡厚福还不知道胡娇的盘算,呆呆将自己手边的匣子递到了她手里。那匣子里装着胡家所有的铺子契书,被胡娇接在手里,转手就递给了邢乐康:“我算过了,家兄借贷的本息银子一共十二万两,利息还算到了今日。这些铺子足可抵家兄欠邢会长的所有欠款还绰绰有余,有这些帐册为证,邢会长若是不放心,自可派两个帐房先生搬回去慢慢查。这些帐册一式两份,以家兄这里的为准,邢会长若是查出问题来,尽可来家兄这里对帐。若是邢会长无异议,从今日起胡家的所有铺子都改姓了邢,家兄的欠帐可一笔勾销了,还要麻烦邢会长将家兄借贷的借条还回来。”
年轻的妇人言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