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嘉似乎便发现了他的才能,这小子口才不错,讲起来活灵活现,有时候便召他过来聊些市井传闻。
钱章心眼灵活,又对县令夫人崇拜不已,自思夫人兄长,必定是乐于听别人夸夸夫人的,这话他亲自讲就也要有人起个头,必须是借别人的嘴说出来,在旁佐证,他再以目击证人实况转播一番,才显得他不是刻意拍马屁的,还让舅爷知道了自家妹妹有多能干,想想就完美。
他先带着胡厚福满县城转了一圈,想着男人的通病,见到美色就走不动道了,也不知道舅爷好不好这口,便将他带着从红楼那条街走过,下午已经睡起来的姐儿们都正倚楼迎客,见到他们路过,顿时一路哥哥郎君的叫了起来。
胡厚福何时见过这种阵势?立刻催促着钱章速速离开。
钱章从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其实带着舅爷逛窑子,不见得是好差使。万一夫人不待见这种行为呢?大人自从郑婉娘之后,都已经绝足风月场了,若是夫人不高兴了又如何是好?
可是招待舅爷,最主要还是要教舅爷满意。男人的乐子无非是吃喝嫖赌,既然嫖不在此列,路过赌坊的时候舅爷的眼神都不往里瞟,显然也是不好此道,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钱章带着胡厚福直奔茶楼。
南华本地产茶,说是茶楼,其实也供饭,只是过了饭点便有说书先生摆上了架子鼓讲古,有时候也讲讲今人传奇,多是改编的善恶因果的故事,不过最近场场爆满的压轴大戏却是县令夫人破案。
他们来的早了点,说书先生还在讲一个书生与个富家小姐的爱情故事,正讲到收尾处,那富家小姐跟着穷书生私奔,穷书生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成名,带着富家女回娘家,穷书生用鼻孔与岳母讲话,报复她嫌贫爱富,最后那富家岳母好生向穷书生赔礼道歉,穷书生才用鼻孔原谅了富家岳母。
富家小姐深感夫君宽宏大量不讲前嫌,准备后半辈子为奴为婢的侍候他,颇有一些茶客喜听这种故事,时不时叫声好。
等这个故事讲完了,胡厚福与钱章开始续第二杯茶的时候,说书先生一敲架子鼓,开了嗓子讲起了县令夫人日断阳夜断阴之事。
一众茶客听的津津有味,胡厚福则差点将茶杯摔下去,听到县令夫人在义庄审案那段,讲的活灵活现,”……那贺家一门枉死,都托了县令夫人申冤。夫人夜夜被亡魂扰的不得安枕,便将公堂设在了义庄停尸房……”后面便讲到县令夫人破案的细节,冤魂如何在夫人背后襄助,夫人如何察颜观色,从二名嫌犯之中查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说书先生一张利口,讲的活灵活现,大热天有降热消暑之功效,直教胡厚福后背都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喝了一口热茶,怀着一丝侥幸道:“听说你们前任县令被抓,没想到他家夫人还挺能干,居然会审案子,还通鬼神……”阿娇的信里没写过啊。
只知道前任县令年纪老大,那夫人年纪定然也不小,可是案子里的县令夫人却……却是个不及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啊。
钱章听到入神处,转头笑的十分开怀:“舅爷哪里话,这故事里讲的县令夫人正是咱们县如今的夫人舅爷您的亲妹子。这事儿还是数月之前发生的,当时小人也在场呢。”巴拉巴拉讲了一通,倒是比说书先生讲的还精彩。
可怜的胡厚福咔吧一声,手里的茶盅掉了。
——这小子说的这位县令夫人……不是他家妹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