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下课的时间,唐景玉不敢留在这里,提前一会儿悄悄溜走了,下午午觉起来后继续如此,快下课就躲起来,尽量不跟宋殊打照面。
唐景玉不知道宋殊究竟有没有发现她还在偷听,反正准备洗澡水的时候宋殊都没有再出现。
但她隐隐觉得吧,宋殊应该是知道的,或许是他同情她可怜,所以假装没有发现?
唐景玉很是窃喜,早晚提水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辛苦了。
可惜好景不长,暗暗侥幸了七八天,这日半夜突然下雨了,雨还挺大,砸到地上溅起一片水雾。早上起来唐景玉站在屋门口,看着层层雨幕,一边高兴今天凉快宋殊不会洗澡,她可以轻松一日,另一边又发愁这么大的雨,她如何偷听啊?
今天要讲各种竹子做灯笼的优劣,竹子是灯笼骨架,比纸还重要,她必须听的。
半个时辰后,等宋殊师徒都进去了,唐景玉打着伞偷偷溜到墙角,花坛边角泥泞不堪,唐景玉看看门口,最终还是忍了,蹲在泥泞里斜撑着伞听。毕竟是偷听,就算宋殊默许了,她还是收敛些吧。
雨水连串砸到伞面上,啪嗒啪嗒特别响,有时候宋殊声音会听不清楚,不太重要的唐景玉没管,实在不能漏掉的,唐景玉就把伞收了起来。
一堂课听完,唐景玉浑身都湿透了,狼狈不堪地逃回了自己的小耳房。
下午又折腾了一回,晚上唐景玉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雨停了,宋殊照旧早起,开门时朝耳房那边瞥了一眼才转身。
雨过天晴,晨光又变得跟往常一样刺眼,从竹林回来,宋殊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耳房那边门依然关着,看不出唐景玉到底起来没有,宋殊先去侧室,发现里面根本没有浴桶,蹙了蹙眉。
据他这段日子的观察,小姑娘并非懒惰之人,莫非昨日淋了两次雨真的病了?
钱进在前院忙活,宋殊让朱寿去敲门,他站在正房屋檐下看着。
“唐五,唐五起来了!”朱寿以为唐景玉睡懒觉呢,对着门缝大声喊人。
连续喊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回应。
朱寿茫然地看向宋殊:“师父,唐五是不是出去了啊?”
“推门试试。”宋殊简单地提醒。
朱寿伸手推门,没推开,门从里面插上了。
宋殊不等朱寿再问便催他继续喊人。
朱寿明白过来了,唐五果然是睡懒觉呢,因此叫的更大声。
里面唐景玉皱皱眉,终于醒了,一看窗外明晃晃的,暗道糟糕,立即扯开被子坐了起来,只是没坐稳呢,眼前突然一片天旋地转,等她回神,人已经跌回了枕头上。
唐景玉摸摸额头,果然很烫。
怎么又病了?
外面朱寿还在叫魂,唐景玉叹口气,这次慢慢坐起身,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才穿鞋。头重脚轻,光是穿衣服身上就出了一层虚汗。唐景玉心知今日是做不了活儿了,慢慢吞吞往外走去,身体靠着半扇门板,只把另一边打开,刚想探出头解释,朱寿突然用力一推,唐景玉这会儿哪有力气啊,直接就倒地上了。
“朱寿你混……”唐景玉头晕目眩,只能看清门外有个人影,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朱寿吓了一跳,愣在门外看着她:“唐五,你怎么又睡着了?”眼皮都快合上了。
“去前面找钱进,让他请郎中过来。”宋殊从他身边闪了进去,一把抱起唐景玉往里走,走到内室门口顿住,见朱寿还愣在那儿,目光一冷,“没听见我的话?”
朱寿瞬间回神,看看师父怀里半死不活的同伴,转身就跑了。生病才请郎中,唐五一定是生病了,想到这里,他越跑越快。
宋殊将唐景玉放到床上,起身时发现唐景玉已经昏了过去,眉头蹙着眼眸紧闭,养白不少的脸庞红扑扑的,配着她披散的凌乱长发,难得现出几分姑娘模样,特别是那细密微翘的长睫毛,更添娇俏。
这样子太容易引人怀疑了。
宋殊扭头打量唐景玉的卧房。
桌子下面摆着一个木盆,里面是换下来的湿衣服,头巾也在。他走到梳妆镜前,发现镜子旁还有一块儿干净的头巾,然后除了梳子,再也没有任何姑娘可能会有的饰物。宋殊扫了一眼抽屉,没有去看里面都有什么,拿起梳子跟头巾回到床边。
扶起唐景玉让她靠着床头壁板,宋殊帮她梳了个最简单的男子发髻,梳完再把人放躺下去。
这样看着,就只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
宋殊将梳子放回原处,准备回自己房中洗手,转身时视线无意掠过书桌,脚步就顿住了。他走过去,桌子上铺着的确实是他之前丢弃的废纸,虽然被人尽量压平了,依然皱皱巴巴的。旁边还有一张纸,宋殊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正面是朱寿的字,背面的……
跟他的字形似神不似,但短短半月就能练成这样,足见天赋超凡。
有天分,肯吃苦,有上进心,为人也算正派,如果是个男的,他倒是很愿意收这个徒弟。
郎中很快就来了,宋殊坐在一旁看郎中诊治,钱进三人都站在他身后,朱寿想坐在床上守着唐景玉的,被宋殊喊了过来。
老郎中号脉好半晌才收手,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