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崇南村相当的热闹,村民们的屋外都贴着大大的“喜”字,村中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各处的房梁上,也早已挂上了红灯笼,灯笼上,由村里教人识字的老先生用极其方正的小楷写上了一行小字:
‘祝新人成希、徐欢欢喜结连理’
是的,成希和欢欢要成婚了!
两日前,村中有人看到白郎中和他的小徒弟带着诸多礼品踏进了徐家家门,并在房里待了很久才出来,而白泽师徒两出来的时候,徐家全家人都出门相送,两家人都是笑容满面,只有两个年轻人躲在自己的长辈的身后,脸红的不行。
自那以后,村民们就开始热烈的议论了起来,联想到两个孩子从小就一起长大,心细的村民立刻就猜到了诸多事情,而白泽随后发出的请帖更是证明了村民们的猜想。
两个孩子都是村民们看着长大的,自然都是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如今孩子们要成婚了,村民们自然是格外的开心。于是村民们在村长的张罗下,开始对这个小小的村子进行最为精致的布置,只为让两个孩子的婚事可以风风光光,让两个孩子的婚礼格外的出彩。
村长作为村中资历最老的长辈,自然被白泽请来安排诸多成婚的事宜,一应礼节安排,全权由村长做主,而这个爱唠叨的老头子,自是乐呵呵的应了下来,于是便有了跛腿村长却每天巡村的奇特景观。
此时的村长正走在村中那条青石板小路上,细致地查验着村中每一处和两个孩子成婚有关的安排。
看到这一家对联没贴正,村长连忙喊出人来,让人家当着自己的面贴正。
看到负责婚礼时的筵席的厨子家食材没准备好,村长又连忙安排人去十里地之外的集市采购,
看到村中唯一的宗祠还没被清扫干净,村长更是怒不可遏,祭祖作为成婚前的头等大事,千万马虎不得,必须要保持宗祠的干净,看到那几个做事拖拖沓沓的小青年,村长恨不得自己上手去打理宗祠,但奈何自己的腿实在是行动不便,贸然的去爬上爬下,估摸着打扫干净宗祠也是够呛,而那几个被安排来清洗宗祠的青年看到村长真有动怒的迹象,自然也是再也不敢马虎,仔仔细细地擦拭了起来。
而白泽也没能逃过村长的安排,每天都被村长催着安排成希和欢欢的婚房,而白泽一个最害怕收拾房子的人每天被村长这么念叨着,心里也是莫名的发怵,以至于后来白泽一看到村长就跑,村长也实在是跑不过白泽,只能把这活儿交给村里的大娘们。
除了白泽,村里其他人也快被村长搞得崩溃了,但大家的心底里却依旧热烈,既然是在为这两个年轻人准备婚礼,那就必须诸事准备妥帖,村长多唠叨一点,大家的心里反而也是乐呵呵的。
村外,有一个不知多少年岁的石亭中,据村里的老人说,这亭子原本是一位县令下令修建用来赏景的,但后来不知是不是县令大人忘了,竟再也没有来过,到如今,亭子的五根柱子早已红漆脱落,漏出柱子里灰白的柱体,亭中摆着一张石桌,几个破损的石凳正东倒西歪的躺在石桌周围。
这个亭子平时也就是在此躲雨的老农们会歇歇脚,但此时,两个中年人正坐在石凳上,慢慢悠悠地品着茶,石桌上的茶具简单,仅有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但那茶壶的紫砂质感却无与伦比,拿在手上轻轻抚摸,其细腻的壶面宛若少女肌肤般丝滑,同时壶嘴处的水竟有微微的凹陷,识货的人一看便就知道这茶壶的价值不菲。
如此昂贵的茶壶里却是清茶,茶叶只有很少一撮,泡过几次后,壶中的茶水已经可以清澈地看见壶底了。
但两个中年人依旧自斟自饮,慢慢地品尝着杯中茶极浅的清香。
过了一会儿后,徐武慢悠悠开口道:“不知白兄来这儿几年了?”
白泽浅抿了一口淡茶,微微仰头,叹出一口气后,喃喃说道:“约莫有二十多年了!”
徐武也笑了笑,“二十多年了!时间可真快呀。”
“你来这儿的时间应该和我也差不多吧?”
“是啊!白兄,二十多年了,你我都老了。”
白泽在石桌上轻轻转着茶杯,却并没有立刻回应徐武的话,一时间,两人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之中。
过了片刻后,徐武又开口说道:“白兄,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了,小弟从未求过你一件事,今日小弟想用二十几年的交情求你一件事!”
白泽淡淡说道:“什么事?”
“我想求你过几日把欢欢和她娘带走”,徐武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靠在石桌上,无力的耷拉着。
白泽眉头紧锁,不解问道:“为什么?”
“白兄不必多问,这件事是我的家事,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她们娘俩能够平安无事,若此事了,我便也可平静的赴死了。”
“可你怎么知道我过几天便要离开这儿?”白泽仍追问道。
这次却换徐武从容应答道:“村里突然多了个肉贩,而且肉价卖的极便宜,此事,应该只有白兄会做吧!”
白泽也笑了笑,举起杯子,示意徐武喝茶,而徐武同样用双手端起茶杯,朝着白泽微微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