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他轻吁了一口吻,环顾众人,语气沉沉。
“来人,把王小顺和邓宏押入刑部大牢再审。本日夜深了,诸位都回去歇了吧,别的事,通晓再说。”
“殿下……”詹事府的一个老臣惊声低唤。
“史木,你怎能容隐至此?”王东秋语气哽咽,目光尽是不信,痛苦断然,“她害死的,我们的孩儿啊!”
白史木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微微含笑的沈灵。
“我相信她。”
一句话,堂上抽气声四起。
“史木……呜……”
“皇太孙,不行云云啊。”
有人在哭,有人在劝,沈灵听在耳里,也是略略一惊。她微微眯良平视过去,一欠妥心便撞入白史木黑不见底的眼珠。原想一探讨竟,他却逐步地滑了开去,一语定了乾坤。
“本宫此言,并非要容隐谁……只是,你等不知,夏楚她本就不屑做我妻室,我即是求她,她也是不肯,何来心生嫉妒密谋皇嗣一说?她基础犯不着云云。由于,只需她一句话,我便肯了。”
她孜孜以求的,是夏楚嗤之以鼻的。
他何其狠心?把她的脸面撕碎了踩在地下。
过去的他,待她是那样的好。但凡她稀饭的、她要的,他都会费经心机地为她弄来,倾心尽力地杀青她的希望。在夏楚没有回归的两年前,她的人生闲适闲适,并没有半丝风雨。而她,也是众人眼里贤淑温良的好女人。可一夕之间天崩地裂,夏楚这个女人的发现,不但生生搅乱了她的生活,还刀子普通捅破了她性命中的全部美妙。
“史木……”
她不知如何喊出来的,抚着小腹,身子身不由己股栗。
白史木轻轻“嗯”一声,看着她失色的眼睛,惨白得没有半分红色的嘴脸,略有一丝歉意。
“秋儿,你身子欠好,未便久坐,我这便送你回去歇了。”他起家走向王东秋,轻轻扶住了她。这个举动也意味着,本日的工作就此了却,他不想再放任何谏劝。
几名侍卫冲了上来,拉拽王小顺和邓宏。
被那一阵叫喊和哭喊声惊醒,王东秋回过神来。
不行!不能就这般算了。
她一把拽住白史木的手,声音喑哑而尖锐。
“史木,她害了我们的孩儿,不能放过她。”
“秋儿,我会给你一个叮咛。不要闹了。”
“我在闹吗?”王东秋眉心蹙紧,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来,颤声不止,“史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便云云左袒她。想来以后,东宫也没我的地位了。晚了,不如早了。我惟有一句话:从本日起,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选一个。”
她被白史木的话就地打了脸,此时的绝决,不似伪装,像是郁结到了极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可原以为白史木会宽慰她几句,但他却像是倦极累极,搓揉一下额头,轻叹了一口吻,哄劝她。
“天都快亮了,回去我再与你说。”
“回去再说?”王东秋如何肯依?抬起头来,她清楚地瞥见白史木眼睛里表露出来的关怀,把心一横,悲悲切切的苦笑一声。
“史木,我累了,不想再争了,你内心皆她,我也与她争不起。你既然如许稀饭她,我就不做你们的绊脚石的。本日你当着众位大人和姐妹的面,休了我罢。太孙妃的位置……我让与她。”
她哀婉的样子,仿如果一只受伤的鸟兽,狼狈、惨白、枯竭、极是招人怜惜。可白史木眯了眯眼,似是没有涓滴意外,温雅的目光一闪,带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无奈。
“秋儿,我很累,不要逼我。”
“我在逼你?史木,明白是你不念我们伉俪多年的情意,逼我如斯。你不是说只需她一句话,你便肯么?她不肯说那句话,我这是在周全你们。”
“秋儿……”白史木语气已有不耐,“你认真要闹下去?”
王东秋抬起下巴,恨不得把先前丢掉的面子,都统统拿回归,一字一句,连珠炮普通硬生生地逼向白史木。
“我不想闹,但你如果不能为我们的孩儿报复,便给我体书一封。要我,或是要她,本日你务必做一个决计。”
“太、孙、妃!”白史木眼珠赤红,这三个字已有酸心疾首之意。他神采疲累地看着王东秋因怒意而歪曲的嘴脸,竟是再找不到当初那一个娇羞温良的佳神志。
一颗心累到极点,在一阵沉默以后,他眉间堆起了一团冷凝,“好。你既是云云痛苦,不如先回魏国公府去冷静一段日子,趁便养好身子。”
他未说和议“休书一封”,可也没有回绝。
这淡漠,很是伤人。
王东秋内心突然一凉,有些忏悔先前的冲动。
“史木,我是说……”
“无谓说了。”白史木摆了摆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也放开了连续扶住她的手,撩了撩袍角又坐回先前的椅子上。没有看她,只是沉声交托。
“焦玉,备好马车,送太孙妃回魏国公府。”
焦玉略有迟疑,“殿下,现在吗?”
白史木点点头,“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