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水完全无法控制,贺莲房震惊地望着她,以前贺茉回的确也跟她说过梦见奇怪景象的事情,但从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提起过,是以贺莲房便以为那些梦境再也没有发生过了,之所以没有去问,就是因为她不想贺茉回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可、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要梦到呢?!
回儿一次又一次的梦到上一世发生的事情,贺莲房清楚地知道,那一切的确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那是她……曾经愚蠢地、眼睁睁看着的……“回儿。”
“大姐,我快要受不了了!我没日没夜地梦见那些可怕的东西,我没有办法忽略它们,我以为我可以,可我做不到!”贺茉回扑进贺莲房怀里嚎啕大哭。“大姐,我好怕、我好怕呀!梦里的那些事情太可怕了,我真的好怕它们会变成现实!所以我不想叫你烦心,也不想做任何让你困扰的事情,我好怕……”
“莫怕、莫怕……好孩子,不要怕,大姐在这儿呢。”贺莲房心中汹涌澎湃,她轻轻地拍着贺茉回的背部,内心惊骇万分。回儿为何一直梦到上一世的事情?难道……还会发生什么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成?亦或者,这是佛祖给予的一个启示?告诉她不要沉溺于现今的安逸日子?“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我不会跟聂四在一起的,大姐,我不会的,最终……他会杀了大舅舅,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似是在说什么誓言,贺茉回咬着嘴唇,坚定地说。
“你说什么?”贺莲房大惊。“他会杀了舅舅?!”
“在战场上,昨天我梦见了,他用长枪穿透了舅舅的胸膛,然后将舅舅扔在了千军万马之中,让舅舅尸骨无存!他是故意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他笑了!”贺茉回求救般看向贺莲房:“大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知道那都只是梦,可我总是梦到那些事情,隔三差五,它们、它们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我们,一切都在按照另外的一个可能性在走,上官氏没有离开,贺红妆跟贺绿意也没有死,你没有活下来,也没有保护得了我跟潜儿,齐世子与鲁世子的真面目始终无人知晓,他们害死了潜儿,而我……而我居然嫁给了张正书!大姐,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吗?!”
贺莲房被这巨大的信息冲击地说不出话来,她张着嘴,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哑口无言。这一切都预示了什么?聂四怎么可能亲手杀死舅舅?当时与他国开战,舅舅身为主帅,聂四怎么可能对舅舅出手?!“回儿……回儿……”她紧紧地抱住妹妹,心底一片冰凉。“在你的梦境中,可有王爷?”
贺茉回摇头:“没有,我从没见过他,只知道王爷回过几次京,然后再也没了他的消息。就像是……他从人间消失了,世上再也没了这个人。梦里你跟王爷不是夫妻,你们甚至都没见过彼此,你早早地离世,王爷失踪……大姐,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我只是太幸福了,所以才会梦到一些与现实相反的事情?”
“那是自然。”贺莲房笑的温柔,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心在剧烈地颤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些都是假的,永远不会真实发生的。你瞧,张正书不是已经死了么?那样的东西,哪里配得上我的回儿?祁怀旭祁玉河更不可能伤害到潜儿,贺红妆贺绿意也都死了,上官氏销声匿迹,怕是命也不长了……一切伤害到我们的,都不见了,那些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再发生,好么?莫怕,好孩子……莫怕。”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贺茉回,贺莲房一直保持着强大的理智与自制力,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因此而感到恐惧。即便是青王,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
只是晚上就寝时,贺莲房躲进了青王的怀里,他才低声询问:“怎地不开心?”
贺莲房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道:“我没有呀。”
“你骗不了我的。”青王低低叹了口气。“我了解你,一如你了解我。今晚你面前那本书,摊开后,半个时辰都没翻过一页。”这不像平日里一目十行的她。
贺莲房轻轻舒了口气:“回儿与我讲了一个噩梦,我听得……有点吓人。”
“竟然还有噩梦能吓到我的阿房?”青王轻笑,觉得很是神奇。“阿房胆子那么大,怎么会被噩梦吓到呢?”
贺莲房也笑:“可能是因为,在梦里头,一切拥有的都失去了,想要守护的都被毁灭了,所以才会感到恐惧。”
“没有关系,那都是梦境。”青王吻了吻她的发心。“有我在,谁都抢不走你的东西。”
两人笑作一团,可贺莲房的心情仍然十分沉重。在青王看不见的角落里,她露出些微疲惫之色。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对了,王爷,你可曾想过,那支军队,真正的主人也许并不是信阳候呢?”
闻言,青王微讶:“此话何解?”他调查了这么久,也不过查出与信阳候府有关系,如此下定论说幕后主使不是信阳候,未免有些太过武断——不过他相信阿房既然这样说,那便必然有她的理由。
“我说出来……你可能觉得不够可信。”
“怎么会呢?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青王理所当然地说。
“好吧,这是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