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氏见此一幕,惊奇不已。她进府之时,这大小姐还是柔弱无争的小姑娘,怎的进了佛堂三年,竟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寥寥言语便将十分难伺候的徐氏给哄得眉开眼笑?!“大小姐……”
“二夫人不必如此客套,都是一家人,您唤我莲儿便是。”
徐氏拍拍贺莲房的手,赞道:“莲儿是个心胸宽广的。”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上官氏笑得却有些勉强,她隐隐觉得面前这大小姐可不像贺兰潜或者贺茉回那样好对付,对方从进来到现在,脸上始终带着柔若春风的笑,看不出一点破绽,若非她本人真是如此,就是城府极深。若是后者……自己可要小心了。“莲儿,你今儿怎么出了佛堂了?”
贺莲房低首浅笑,无限羞赧:“娘亲离世之后,我心中十分难过,在佛堂诵经礼佛三载,也幸得二夫人将府中治理的井井有条,如今看来,我也放心了。只是弟妹尚且年幼,我心中再是难过,也要看着他们长大成人才行。日后潜儿的学业便交给我吧,二夫人每日操劳府中事务已是十分疲累,潜儿的事情就不用再麻烦您了。祖母,您觉得呢?”
第4章 福之所倚祸之所伏
徐氏想了想,道:“你爹爹常说你才思敏捷,你二姨娘同我都是不识几个字的,不比你自小浸*墨,潜儿的学业还是交给你我比较放心。”
“祖母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孙女一定好好督促潜儿读书,定不让他辱没了咱们贺家的名声。”贺莲房看向贺兰潜,“还不快谢谢祖母?”
贺兰潜有些呆滞,他看了看贺莲房,又看了看徐氏,没弄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他对于这个长姐一向都是听从的,便乖乖道:“多谢祖母恩典,孙儿必定不辱祖母教诲。”
“好好好,还是莲儿有法子,这潜儿一见到你呀,立刻就听话了。”
贺莲房可不敢承这个功,否则徐氏心中对她岂不是有了嫌隙?“祖母这是哪里话,潜儿本就是个好孩子,只是祖母近日身体不适,没来得及教导,才让他一时走了弯路,孙女也不过是承祖母的光罢了。”说罢柔声去问贺兰潜:“好了潜儿,你还不说是哪来那么大的气?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惊扰了祖母,你要如何谢罪?”
到底是一母同胞,血缘相通,贺兰潜盯着自家大姐看,他也是极其聪明之人,当下便软了声音,委屈地挪到徐氏身边偎着,一张精致小脸皱的如同包子:“祖母,乱发脾气的确是我的不是,可我这样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有人给我气受了!”
一听这话,徐氏登时急了:“你是大学士府的嫡长子,这府里你说一谁敢说二?谁敢给你脸子看?”她只有这一个孙子,平日自己宝贝的不行,竟还敢有人对他不敬?
“贺红妆跟贺绿意占了大姐的菡萏筑!我怎么说她们都不听,大姐的首饰衣裳,全被她俩给瓜分了!我刚才去说理来着,可她俩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给赶了出来,还说什么大姐已经是半个尼姑,要这些俗世之物无用,叫我不要多管闲事!然后二姨娘就来了,也不给我说理的机会,直接让人把我给拎了回来!”说着说着,小小少年已经哭了鼻子。
见状,贺莲房简直心如刀绞。上官氏占了个大度贤德的名声,可背地里谁知道她对嫡出的小姐少爷恨之入骨?现下爹爹在相国寺弥补丧妻之痛,她来不及扶正,心里更是郁结。若是自己早些看透这些事,最后又如何沦落到三姐弟都非善终的下场?
可她不能替潜儿说话,否则上官氏会狠咬他们一口,说他们嫡出的合着伙儿欺负她。外人只看到大学士府的大小姐和大少爷指责二夫人,谁会信其实一直被算计的却是看起来高贵不容冒犯的嫡出子女?
幸好,除了她,还有人会因为潜儿的眼泪心痛。
徐氏一把将贺兰潜搂入怀中,心肝肉肉的叫了半天,方才对上官氏怒目而视:“潜儿说的可是真的?红妆绿意竟敢占了莲儿的院子?!那可是靖国公亲自着人督建,又亲自题匾的!红妆绿意是何等身份,竟也敢住进去?你却连说都不同我说一声!”扭头对贺莲房道:“莲儿,你两个妹妹不懂事,你可千万莫要朝心里头去。”
这几年贺莲房在佛堂,贺茉回和贺兰潜处处被庶出压制,再加上有个厉害的姨娘,若非贺茉回倔强,怕是早被害死了。上官氏总是寻了各种理由不让他们去徐氏面前问安服侍,却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往徐氏身边赶,这一来二去,徐氏对贺红妆和贺绿意自然也有了感情,再加上上官氏当初是她做主纳入府的,她如何能不保?言下之意便是要贺莲房莫要介意,若是介意了,反倒是她这个做长姐的不够大度。
“这是自然,两位妹妹喜欢我的菡萏筑,若是着人去佛堂跟我说了,或是同祖母先禀报一声,暂住也是无妨。”贺莲房微微一笑,端的是温雅柔和,宽厚能容:“只是潜儿却莫要因为这等小事着恼,要好好读书才是。”
徐氏听了,心里不大舒服,瞟了上官氏一眼,暗忖,庶出的占了嫡出的院子,这传出去,指不定别人会说她大学士府如何败坏人伦没有纲常呢!而且这事上官氏竟连与自己禀报一声都不便自己做了主,岂不是不把她这个老夫人放在眼里?其三,还因为这等事委屈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