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得到奖赏,兄妹俩年年都暗中较劲,使出看家本事。不过无论谁赢谁输,那一张纸总会落到崔锦的手中。崔湛一见到自家阿妹眼巴巴的眼神,便总会于心不忍,唯有忍痛割爱。
入夜后,崔府的一大家子都到了芙河上,游河坐船放花灯。唯独崔元一家还留在了府里头。崔元认为家中虽然富裕了,但也不能抛弃以前家中的习惯,遂一家四口便在府里像以前那般吃了一顿中秋饭。
饭后,崔元喝着醉仙居最上好的花雕,赋了一首赏月诗。
崔湛与崔锦兄妹俩纷纷点评,今年是崔湛赢了。崔湛依旧将奖励送给了崔锦,至于原因,崔湛也不知,他已是下意识地想着将所有东西都送给阿妹。
崔元有了三分醉意,与林氏低声说着话。也不知说了什么,林氏低低地笑着,面皮上似有红晕。
兄妹俩相视一笑。
林氏两颊的红晕加深,嗔了崔元一眼,却与崔锦说:“知你的心都在外头的花灯上了,去吧去吧。”崔锦眨巴着眼,说:“哪有,明明是阿娘的心都在阿爹身上了!”
“还敢打趣你娘?再说就不让你出去了。”
崔锦嘿嘿笑道:“好嘛好嘛,不打趣便是。”
林氏又说:“夜里小心一些,早些回来,别玩得连家都忘记回了。”
崔锦挽住林氏的胳膊,笑吟吟地道:“阿锦晓得的,阿娘好好照顾阿爹便成,不用担心女儿。”说着,崔锦拉着崔湛离开了梧桐苑。
出了崔府的时候,崔湛破天荒地的没有跟着自己的妹妹。
“外面人多,我去人少的地方走走。”
今天的花灯都集中在洛丰最大最热闹的主街上,崔湛与崔锦说了,便调头往清冷的八宝路走去。崔锦也没在心上,带着阿欣与阿宇两人开始慢悠悠地走进花灯街。
街道两旁摆满了花灯,各式各样的,让人看得目不暇接。还有猜谜的,捞鱼的,卖中秋巧果的,数不胜数。整条主街亮如白昼,四处都是人群,热闹之极。
崔锦是头一回参加花灯节,看着琳琅满目的花灯,倒也觉得新鲜。
阿欣更是看得眼睛都花了,直说:“大姑娘,这盏白兔花灯好漂亮,啊,这盏牡丹花灯也好好看,那盏小童举灯的也好有趣!”
崔锦含笑道:“你喜欢哪一盏,我赏你。”
阿欣不胜欣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又转,最后买下了一盏芍药花灯。她提着花灯,爱不释手的。崔锦看向阿宇,说:“你若有喜欢的,我也赏你一盏。”
话音落时,身后冷不丁的响起一道声音。
“你倒是奇怪,其他姑娘都是给自己买,唯独你给侍婢买。莫非这些花灯都不能入崔姑娘的眼?”少年郎正处变声的时期,声音里带了几分沙哑。
崔锦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欧阳小郎。
她坦荡荡地一笑。
“喜欢却也不一定要得到,能远远观之便已足矣。”
欧阳小郎大笑:“难得,难得,你区区一个姑娘竟能如此豁达。”
崔锦狡黠一笑,又道:“倘若喜欢便一定要得到,小郎岂非忙不过来?”
欧阳小郎先是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摇着头,叹道:“想当初在燕阳城时与我斗嘴之人都垂头丧气离去,到了你身上,却是接二连三地被调侃,偏偏我还反驳不得。不过……”他顿了下,笑说:“小郎我欣赏你!家姐前些时日还与我提起你,正好我要登船游河,家姐亦在船舫上,可要同游?”
崔锦含笑道:“小郎盛情,阿锦难却。”
崔锦那一日参加了欧阳将军的寿宴后,便收到了欧阳钰单独的请帖。
之前她落魄之时,欧阳钰并不曾伸出援手,连茶话会也没有邀请她。只不过她也没有在意,欧阳家与谢家之间的关系,她隐约知晓。欧阳钰帮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
更何况她后来从闵恭口中得知当初闵恭想要借助欧阳家的力量帮她一把时,发现欧阳钰暗中替她挡了不少明枪暗箭。
崔锦头一回赴约时,欧阳钰倒也直爽,开门见山便说了当初不能明着帮她的理由。
崔锦极是欣赏欧阳钰的性子。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也渐渐走得越来越近,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知己。
欧阳钰正想让侍婢去催一催欧阳小郎,话还未出口,便见到欧阳小郎与崔锦一块走了进来。欧阳小郎说:“阿姐,你看可巧了,我来的路上怕你无聊,把你的闺中知己都给带来了。”
与欧阳钰相处的时间不短,崔锦也不像以前那般客套了。
她笑吟吟地走上前,说道:“阿钰莫要听小郎胡说,明明是小郎贪玩,碰巧遇上了我。不得已之下才与我一块来找你了。”
欧阳钰也笑吟吟地说:“阿弟,莫说我偏心。你与阿锦两人的话,一看便知你是哄我的。瞧瞧你,老大不小的,还成日贪玩,就该娶个媳妇好好地稳住你。”
欧阳小郎最怕这个话题,连连举手投降。
“中秋佳节的,阿姐便饶过我吧。”说着,欧阳小郎瞅了眼崔锦,又道:“阿姐这下也不愁没人陪着说话了,时辰尚早,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花灯,若有入得了眼的,便给阿姐买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