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后来我见鸟儿有趣得很,便想捉一只回家,只不过家中穷困,怕忍不住宰了鸟儿当吃食便只好作罢。”
崔锦刚开始还有几分拘谨,可说着说着,她仿佛忘记了自己身边站着的是谢五郎,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人。话匣子一开,便收不住了。
她的语气越来越轻快。
“那鸟儿似乎与我极有缘分,有一回竟然跟着我回家了。我偷偷地养在厢房里,每天将自己的饭食分给它。它是一只红黄相间的鸟儿,眼珠子是黑色,头顶还有一根红羽,模样很是憨厚。我偷偷地养了几个月,还给它起名唤作小红缨,后来……后来小红缨不见了。大兄和我说,鸟儿也有家,它想家了,所以便回家了。”
说到此处,崔锦叹了声。
“其实我知道的,大兄是在骗我。小红缨哪里是想家了,它只是熬不过寒冬死了。大兄怕我伤心才会说小红缨回家了……”
她陷入回忆中,直到背后的阿墨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崔锦想起阿墨曾经说过五郎喜洁和喜静,她方才那么聒噪定是让谢五郎不悦了。
“阿……阿锦似乎说得有些多了,还请贵人恕罪。”
岂料谢五郎却道:“无妨。”
话音落时,他迈开步伐往前走。
崔锦跟上,小声地说道:“再走十步,五角凉亭就到了。”谢五郎的脚步一顿,随即有数人上前,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五角凉亭里的石桌罩上了一层貂毛镶边的锦缎,石凳上也放置了墨绿浣花锦缠枝纹褥子,五角凉亭上垂挂下薄纱。
随从训练有素地退离。
石桌上留有一盏圆筒花灯,指骨分明的手指轻敲着桌面,随之而来的是谢五郎的声音。
“鸟儿便是在这里?”
崔锦怔了怔,说道:“……是。”
谢五郎似是陷入沉思,手指微屈,有节奏地敲着石桌。
崔锦见状,也不说话了,索性在谢五郎对面坐下。刚坐下,谢五郎又开口道:“继续。”崔锦眨巴着眼睛,她问:“贵人要听阿锦说什么?”
谢五郎此时的心情不错,他道:“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贵人为何要在卯时上山踏春?”
此话一出,在谢五郎身后侍候的阿墨不由多看了崔锦一眼,心想这崔家大姑娘给根竿子就真的往上爬了。郎主的喜好又岂是她能开口问的?这下可不妙了,平日里郎主最不喜欢别人多嘴问事情。这崔家大姑娘也真是的,郎主让她随便说说,显然是想听她之前说的小红缨。
阿墨不用看谢五郎的脸,就已经能预料到自家郎主会面色不悦了。
他瞪了崔锦一眼。
未料谢五郎竟然回答了。
他的唇角含了一丝笑意:“让你半夜起来,我心里高兴。”
崔锦的嘴角微抖。
她说道:“原来贵人只是为了捉弄阿锦,不过能让贵人惦记着,也是阿锦的荣幸。”她的声音变得轻快,“一想到贵人心中有着阿锦,阿锦心里也很高兴呢。”
顿了下,她又认真地道:“贵人在马车里与阿锦说的话,阿锦都一一记住了。能得贵人看重,阿锦不胜欣喜。”
她的声音真诚中带有喜悦,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与自己心尖上的人诉说着情话。
谢五郎微怔,仿佛没有想到崔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天色渐渐变亮。
没多久,谢五郎让随从送了崔锦回去。他仍然留在半山腰的五角凉亭中、阿墨沏了一壶热茶,道:“郎主,可要将崔氏收了?族长若是晓得郎主此趟出来收了个姑娘,想必也不会总想着法子给郎主塞女人。”
顿了顿,阿墨又说道:“若是郎主担心崔氏的家世,大可与汾阳崔氏打声招呼,崔家不一直想给郎主送女儿么?”
谢五郎缓缓地道:“此事不急。”
阿墨愣了下。
谢五郎喝了口茶,慢声道:“可有动静传来?”
阿墨回过神,连忙道:“郎主果真料事如神!一切如郎中所料,那边的人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可是他们定没有想到此时此刻郎主并不在赵府。我们的人已经将企图弑杀郎主的刺客捉拿了。如今只等郎主回去亲自审问。”
谢五郎搁下茶杯。
“回去吧。”
崔锦回到家时,天色已然全亮。她从后门进去的,直到门关上后,她才彻底松了口气。幸好幸好,从焦山回来的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也就是说除了谢五郎的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跟贵人去踏春。
似是想起什么,崔锦扭过头吩咐道:“阿欣,今日之事不得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我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