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在虞子婴耳中便自动翻译成白话——你就使劲作我吧,我都快被冻成一条冰棍了,你撇下所有人撒丫子颠了一路,什么事儿都还没有说便要撤了,你TMD是在逗我玩儿呢吗?
情况好像更加严峻了,虞子婴脑门后默默流滑下一滴汗,忽然停下,面目沉著,久久不语。
直到听到“啪啦”一声响,惰疑惑地抬眼,一转过头就看到虞子婴正在正儿八经地解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蓑衣,亦摘掉了头上的草帽。
惰长眉一佻,不解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虞子婴并没有回答,而是将带着她体温的披蓑解了下来,然后转了一圈,举起环绕过他的脖颈,仔细地将还带着她体温的蓑衣给他披上。
蓑衣是用棕片缝成,棕片不透水也不透风,可当衣穿,但这件蓑衣只有上半截衣,并无下半截罩腿。
然后她又将草编斗笠稳稳当当地替他戴上,虽没下雨下雪,但斗笠有很宽的边沿,头低下亦可挡风刮面,不至于寒风直面迎来,吹得人呼吸困难。
惰看到她的动作,一时之间愣住了,忘记了阻止亦忘记了道谢,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她。
虞子婴即使坐着仍比他矮不下,她仰着脸,兴许被冷意刺激,鼻尖冻得泛红,那一双漆黑的瞳仁在暮色的薄橘泛绯之下看起来十分漂亮。
一阵寒风忽然吹来,她似乎是哆嗦了一下,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仍认真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惰任着她替他穿戴整齐,脖子一直这样生硬地扭着,心思像冷硬的冰块在温水之中一下一下地软软化开,然后又在水中一层一层地荡漾开阵阵涟漪,他觉得心脏处最冷的地方终于温暖了起来。
她的动作算不得多温柔娴熟,带着一种稚生的缓慢,手有时不小心擦过他身体的某些敏感部分都腾起了一种酥酥软软的感觉。
他忍不住低下头,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虞子婴听到他有别于以往的平静语气,她知道他心软了,没错,她使的就是一出苦肉计,但不知道为何听到他此时这般低柔的问话,虞子婴却感到心脏蓦地一停。
……她不知不觉竟又对他用上了计策,虽然是本能地进行并非有意,但她现在的所作所为,确是只是为了达成一个目的——令他软化。
“想让你消气……”她反省着自己,决定坦承以告:“我……”
她刚准备解释便被吻住了,他冰凉柔软的唇瓣贴上来,还带着清冷的寒意。
她不知道,其实惰是明知故问,她示好的目的他怎么可能感知不到,只是令他没有想到是,原本他也只要随便一问,而她却认真了,她甚至在反省对他用了计,她真的准备做到像她之前跟他保证的话,以真心示之,以诚待之。
——这般较真的性情,有时候还真是让人又恨……又爱啊。
虞子婴双眸一怔,眼珠微微一抬,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纤长似扇覆下的睫毛,根根分明,似世上最优美白鹤羽翎伸展时最感人的一刹那。
他对虞子婴同样带着凉意,却不同触感,柔软,带着一种异样弹性的嘴唇生了兴趣,本想一尝即止,却忍不住用唇齿含吮,轻咬,那似能粘牙软弹,甘甜细腻的滋味,令他不自觉想尝得更多……
“……”这是怎么样一种偏离原始轨道的发展啊?
就在惰准备无师自通更进一步时,虞子婴仰头退后一步,然后一掌隔在两人中间,而惰一时入了迷,全部感知都集中在其上,所以在感到口中“美食”脱口而去,便不自觉追随而去,但双唇便抵至一堵肉墙。
“你在做什么?”虞子婴眼睛瞠大,一掌挡唇,出声问道。
惰一愣,眼底的旖旎氛围一散,稍微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神使鬼差所做的事情后,虽说恢复了正常神色,只是不察其耳根泛红,他迅速扭过头去坐直,酝酿了一下语言后,方道貌岸然道:“……便是想让人消气,可不能太小气,之前的事……便算了,我与你一道去冷族。”
虞子婴听了他的话,断然一喝:“转过身来。”
惰本还在心底纠结着刚才的“神使鬼差”,猛地被虞子婴徒然放大的声量一惊,僵硬地转过身去。
“你刚才所做之事,便是为了消气?”虞子婴双眸乌溜乌溜地,一脸沉静地盯着惰。
虞子婴这般沉静,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场,不知道为何竟令惰感到一阵无由来的心虚。
“虞子婴,你想让我如何?”惰双唇微抿,有些懊恼地揉动眉心。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动作,而正是这个人性化的举动令他瞬间从神坛落下,有了些许人烟气息。
原来他也是有无可奈何、或者是说拿一个人完全没有办法的时候。
虞子婴听到他这种问话,不知道为何突然对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失了原有的兴趣。
她以为惰这么做是表情对她有了好感,至少在他眼底,她不仅只是他的一个救生圈的存在。
可她看到了他眼底的迷茫跟警惕时,便觉得有些事情、有些话对眼下的惰而言,还为时过早。
他有心结在,这个心结如今变成一颗毒瘤在他心底深入,若她没有本事将它找出来彻底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