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兜头行了一礼。
“子婴……徒弟?”
桑昆翊冷涩的声音微颤,他一步跨前,一伸掌便堪堪稳稳扶住她这一揖,将其托起,他看着她的面目,依旧怔然。
“你怎会在此?”
虞子婴的礼行不下去了,于是她仰起头,白净净的一张小脸虽然仍旧没有多少情绪,但却是少见地柔软地,像蓬松的绵花糖一样,呼啦~呼啦~地。
“正准备去宛丘,路经此地……察觉有异,便进来看一看。”
虞子婴倒是老实,想都没想,几句话便将什么底都给透露了。
“呵~”马背上的惰无声阴冷笑了一下,懒疏眉眼,即使是此时随意容姿,仍旧隐约有一种千年寒潭幽深之下有怪异凶物在蠢蠢欲动。
这一声,令桑昆翊似想起什么,他的眼神转向马上此时被独遗留下来的白色——惰,当他看到惰时,瞳仁一凝,全身倏地一下紧绷。
“惰皇……”
他认得惰。
异域的惰皇怎么会在这里?!
当桑昆翊惊疑间,一只柔软而温凉的小手握上他垂侧的手臂,一声令他觉得心头最坚硬的部位一软的稚澈声音响起。
“他跟我一起的。”
桑昆翊梗着僵硬的脖子,低下视线,紧紧地看着虞子婴。
“你跟他在一起?”
虞子婴总觉得她那一句话从句号变成问号说出来的意思好像变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如果直译的话,的确没有错。
于是虞子婴颔首。
桑昆翊看虞子婴竟然承认了,他目光极其复杂而黯幽,他怆然长叹一声:“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
这句话不单单是在问她近期的行踪,更有一种久久悬吊着的担忧心情终于能够安隐落地的长松一口气。
虞子婴虽然对这句话所饱含的感表理解不深,但她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对她所表现出来的责任、担当、关怀与担忧都是真切的。
这种神色某一瞬间令虞子婴觉得,这是一个跟她的祖母一样对她关怀备至,却内敛阴晦表达的长辈啊。
“师傅,能在这里遇到你,我很意外,却亦很高兴。”虞子婴看着桑昆翊认真道:“在我决定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视线总是习惯性地望着前方的目标,常常因此忽略了周围。我记得要去找你,却并没有去找过你,因为我有一个在此前提下必须要优先处理的事情,所以……师傅,请你见谅。”
虞子婴再次低下头,诚恳地道歉。
其实遇对了人,虞子婴也会是一个既懂礼貌又软萌的面摊少女。
桑昆翊一愣,听了她那番“傻白甜”的话,冷硬的面部表情柔和一瞬,他犹豫一瞬,试探性地伸手揉了揉低在胸膛前的小脑袋,他道:“为师知道你正在做的事情,亦知道你的理想,师傅不怪你,师傅理解,所以……”他声音徒然一沉,带着几分凛然大气之意:“抬起头来,你并没有做任何需要低头的事情。”
虞子婴闻言,倏地一下抬起了头来,她看着桑昆翊,猫瞳大眼呼扇一眨。
“饿了吗?”
看到这样的软萌呆的虞子婴,不自觉桑昆翊说话便放低了嗓音问道。
——他心道:徒弟这模样还真像等待投喂的大猫一样。
虞子婴没有想到话题一下从“人生大事”转到了“民生大事”,反应了一会儿,最后顺应肚皮的回答,点头。
“走吧。”
桑昆翊看了她一恨,便是转身就走,却不想这时从他们身后突然爆发一声薄积厚发的喊声:“师叔!”
虞子婴被这一声喊得耳膜一震,这下是想忽略都不行了。
她掉头看向眼眶泛红,长着一张澄空俊朗如暖阳般的少年郑宇森,他紧巴巴地看着她,大步大步地朝她跨来。
虞子婴迟顿了一下才回忆起来:“哦~师侄啊。”
郑宇森如猛犬地扑向虞子婴,他抓着她双臂,指尖微颤,少年似惊喜似激动似热泪盈眶喜不自禁。
“师叔师叔师叔师叔师叔……!”
被喊了辣那么多声已经不知道该不该数着他喊的次数回应的虞子婴,最终抬起一双死鱼眼“……嗯。”
“师叔,这些日子你究竟去哪儿了?你知道我们这一路找你都快找疯了吗?我们四处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我们甚至最后还跑去天元国跟踪那个曾跟你一块儿的赵鹿侯一段时间,确定你并没有跟他联系后,又一路北上……”
“咳……宇森,谨言慎行。”桑昆翊看郑宇森话中的信息量越来越大时,便冷然出声提醒道。
郑宇森一愣,余光不小心看到宁安之跟他们同伴那一脸破碎呆滞的脸。
说好的因为救济天下,说好的因为关怀苍生,说好的因仰慕清虚宫所作所为才来到这座城市的……所以说,真相原来是因为师傅(叔侄)寻找徒弟(师叔),才来到这里顺便助人为乐一把吗?
——不,这里面还有更深沉的理由——他们需要清虚宫的人帮忙占卜一卦来寻人!
不过眼下要寻的人已经自动出现了,郑宇森表示已经无所顾及了。
“师叔,你好像瘦了也矮了,这段日子你在做什么?你怎么会来车矢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