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婴瞥了宇文清涟一眼,正好将她的神色捕捉入眼,再想了想之前的事情,便知道她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是故意要令第一个上擂的公主出丑,人们常说先抑后扬,能催人奋斗,先扬后抑,则能击溃一个人的斗志与信心,欲使亡必先使其狂。
可她这么做是为何,击溃掉这些公主,于她有何用意?
看着先前精神的清漓公主,此刻尴尬无助委屈地耷拉着头,双拳捏紧,而宇文清涟则像是忘记圆场宣布比擂开始一样,任着她那般直戳戳地在那儿,顶着众人或嘲笑、或愚弄、或不耻的眼神站着。
除了观众席内一些怜香惜玉的名仕贵族会可怜她之外,便贵宾席内九名道德制端模范为了投之一眼同情,其余的人皆是拊掌鄙夷的模样。
“真是一个土扈,听闻雪阳国是东拉西凑一些亡国之徒自拥建立起来的,本就低子浅,却不想她眼皮子也浅,真当自个儿与我等一样身份的公主,也不瞧瞧她那一家的泥腿子,都是一群要见识没见识要礼仪没礼仪的人,当众倾诉爱意,她还真当自个儿是根葱,实则根本就是丢人现眼。”一名长得千娇百媚的公主百般无聊地弹了弹指尖的红蔻,笑语嫣然自带一抹含羞带怯的温柔,当然前提是忽略她那一嘴刻薄尖酸的贬低。
所谓“土扈”就是形容像现代的暴发户一样,即使是有了点地位有了次资产,也根本无法挤入底蕴深厚的名流帝国之中。
虽然她的话很粗,但话中的意思却不糙,雪阳国的确就是一群亡国之徒建立的一个国家,虽位列中上国之间,却一直被诸国轻视抗拒,皆因雪阳国贵族皇族圈生于牧外马背,性子粗糙大大咧咧,实在拎不出来一股风雅含蓄的风范礼仪。
雪阳国方建立不过五十载,根基浅薄尚不比一小国底蕴,它会是殷圣埋伏下的暗线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二十,再加上此刻清漓公主脑子发热后近乎自杀性地行为,这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也可以提前退休了。
“请诸位安静一下,既然景帝陛下开口,希望清漓公主能赢后再表示心意,何不让我等且静下心来好好期待一番?”宇文清涟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便怜惜地牵起清漓公主那一双冰冷的手,牵至“九濯星室”前。
“清漓公主莫忧心,且赢便可,不知道清漓公主打算选哪一项战擂呢?”宇文清涟刻意柔化的声音,就像那淌洋的温柔暖人心。
周遭因为宇文清涟的话而逐渐安静了下来。
他们可以不给雪阳国的面子,却不能不给宇文清涟的面子,因为她代表着景帝,亦代表着朝渊国。
诸国使臣席位上,四位病友暗中嚼着舌根。
“这个女人倒是心机深沉,分明是副蛇蝎心肠,便要装成一副白莲高洁,善良温柔。”怒摩挲着光洁的下颌,眸含趣味。
“哼,丑八怪,多装怪。”嫉殿一腿搭在桌面上,扬了扬尖细的下颚,桀骜不屑地道。
“她好像对无相有点意思……”*青葱指尖滑过杯沿,慢条斯理道。
“无相国师?”傲慢瞥向贵宾席上那一道澄清宁静,仿佛汇聚高旷与秀逸与一身的剪影,紫眸斜乜一眼:“他倒是会算,哪里将要出事,他便出现在哪里。”
“说起会算,倒是不勉想起惰来,你猜这一遭,他究竟会不会出现?”*那甜腻如蜜糖的声音带着笑颤声道。
“他虽恨不得将九洲搅得天下大乱,可没打算令九洲彻底毁灭,替别人做嫁妆。”傲慢道。
“可他未必会出手,毕竟他十分爱惜他那一条小命啊。”怒脑袋后仰枕在椅靠上,痞痞地伸颈长叹一声。
“何不开一场赌局?我总觉得他会出现哦~”*道。
“我赌他不敢来!”嫉妒桀桀地冷笑一声。
“他如何会错过一场好戏?我赌他已经来了。”傲慢心有成竹道。
“呵呵呵~看来是赌局是势均力敌嘛,那我等且耐心等着开局吧~”*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瞥过诸国公主内那低调内敛得像透明人一样的某人一眼,便乐呵呵地收回了视线,开始把玩着手中物什。
观星台的“子星”台传上,清漓公主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暖意烫贴了她冰冷的心,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宇文清涟一眼。
她深吸一口气后,拿出她们马背儿女的英姿与坚挺,对着所有人而道:“舞,我愿为景帝陛下跳一曲舞。”
舞?底下一听,皆怔忡不已。
听她拿凤求凰来比喻,还以为她会弹奏乐曲呢?原来亦只是不伦不类地乱借喻一番……宇文清涟意外地挑了挑眉,心底不屑,但面上依旧含笑道:“竟是跳舞啊,这倒是一件意外惊喜,那么请问接下来有哪一位公主愿意上来挑战呢?”
虽然是一个蠢材,但意外有点脑子,还懂得以奇取胜。
“舞”在九洲这个贵族圈内学习的人尤少,一般“舞”乃伎伶所著,意味着低贱取悦,虽亦有贵女为取悦夫君而舞,但却只是私低下逗乐的情趣之物,绝登不上大堂之雅,毕竟在九洲“八艺”才是主流之道,其余偏课皆下品。
听到土扈竟选择了生僻的舞蹈,底下的三十几位公主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如此低贱的技能亏她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