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狂风卷入漩涡,无重力坠落的时候,他甚至一度忘记挣扎,只是有一双瞳紫似血的眼瞳,死死地盯着虞子婴,就像是要将她的面目深深地刻入脑海之中,永世不忘。
冷风灌进了他的喉咙,耳鼻,再加上之前受的内伤因为一时气窒而异致再度崩溃,他有一种恍惚的错觉,或许他的身体竟连同他的那颗心一同都被这个人毁个彻底了。
但内心深处,却还有一丝绽明,它怒哮着,不肯就此沉眠,苦苦挣扎着,像油锅里蚂蚁,每一寸理智,每一寸肌肤,好像都被扯碎,揉成一团,生不如死。
他摊开双臂,仰望着上空,剧烈的寒风就像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了,四肢百髓无一不感到冷寒,痛意,他如一个无魂的躯壳,在人间无力地游荡。
天、婴、道、人!天婴道人!天婴道人……一遍遍在心中默念着,像是泄愤,像是要深深地铭刻记住,也像是将她的名字放在嘴里咀嚼咬碎,和血一块儿吐入腹中,任它腐烂,融与他的血液,骨肉。
咯啦,突地,从峭壁间传来一阵清脆镣索的声音,几块碎石撞击着如削黑岩崖壁,跌落至他的脸上,他耳根耸动一下,煽动着密织长睫,微愕地抬眸一看——下一秒后,他那张扭曲的面容停滞了,他的整个世界因为映入眼底的一幕而就此凝固静止了。
只见,从上空极速沿着峭壁黑崖下滑着一个纤细的人影,天空是一片灰沉沉,唯有那一种青蔚与纯白相交错杂的颜色那般惹目,那道闪动的身影,瞬间便淹沉于无尽的黑暗中,他缩紧眼瞳,慌神偏头一巡视,当即一张雪颜无暇,重重地撞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那一刻,连他的灵魂都为之一震。
无依无托的腰间猛然被一勒,他呼吸一窒,紧得他瞬间回过神来,眼睛就像两颗镶嵌在玉面上的紫色瑰丽宝石,呆滞停顿,他愣愣地看着虞子婴一手紧拽着一根铁锁链,另一手却紧紧地抱着他,令他整个人贴在她的身上。
“明明、明那么认真、用力地告诉过你了,我会保护你,不会舍弃你的、的、你却偏生不信,现在被吓到,被气死,气也是活该!”
虞子婴的声音被风切割得支离破碎,难以能够拼凑得完整,但是她却很用力地喊着,吼道,就对着玖兰戚祈的耳朵,这场景,这气势,当真有几分歇斯底里的狰狞。
“……”
吓他?玖兰戚祈整张脸神色虚幻了,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黑,最终堂堂赵鹿侯生平第一次做了一件完全产符合他那风度翩翩,贵气优雅华丽的事情,便是狠狠呲开一嘴森白贝齿,忿恨地一嘴咬上虞子婴那挨于他下颌间,那张乳白莹亮的白嫩脸颊。
这个该死的女人!简直可恶透顶了!竟拿他的性命来开这种玩笑!
那一刻,他当真以为自己会死掉……
——
片刻,身体内被符禄的玄气消散的景帝,赶至崖边之时,但见崖下,那两人仅靠着一根钳入崖壁缝间长铁锁链攀附,一点一点消失在雾海云沼下方。
他看着脚下那根不断晃动的铁锁链,眼底的冰蓝如两簇幽深火焰,比起那炙热灼烫的火焰,这种直到触碰到才知道痛入骨髓,辗骨挫灰的幽蓝火焰才更恐怖。
他眉色一厉,便高高举起一掌,心中想着,只要一掌,只要一掌,便能彻底泄出心底的愤怒,像那种时而酸,时而痛,时而翻滚难耐,辗转反侧的感觉,便不再会骚扰着他了。
猀华被朝渊暗卫牢牢地绑了起来,押在后面,最终景帝还是没有杀了他,但他身上的武功却被景帝彻底废掉了,他此刻苍白着一张无血色的脸,挣扎着动了动,却被一名暗卫一掌击于掌,喉间一腥,便半跪于地面。
他惊诧地盯着前方,景帝高高举起的那只修韧手掌,眼底慌乱一闪而逝。
他该不会是打算……
“等——”他的一声阻止尚未喊出口,整个人已委顿于地。
因为他看到前方的景帝已遽然出掌,只闻呯轰一声,飞石沙走,雾卷风狂得令人难以睁开眼睛。
等他再度睁眼之时,却不想看到的是,景帝并没有劈断那根铁索,而只是轰倒了一块巨石。
层峦叠障之上,迷蒙云雾之中,月迷渡津,景帝身倾孤傲若松,他骤然转身,一身气势若扑天盖地,在他的笼罩之下,暗卫们全身僵硬如石,呼吸都停滞了。
他冉冉趋步离开了崖边,眸光一片深沉——三年前她从请神坛掉落那一幕,他记忆尤深刻,他不愿再看到她在他的面前坠落了……她要走便走吧,反正到最后,她无论留在谁的身边,他都能夺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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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重要事情去临县一趟,所以回来更新得晚了,明天尽量多更,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万更,但至少会二十点以上的。
☆、第二十七章 病王子的彪悍公主
“九渡”位于峡北朝南的一处江阴渡口,它就像一颗钉子钉在一江一河的关键部位,平日客运商贩来往密集。
此渡建筑于运河上源,以圆卵石基砌以幢幢河上建筑,一弯一座造型典型奇特的圆拱桥接一弯一座,如飞虹般的雕梁槿垮大桥,亦有娇小玲珑的玉环似的石拱桥,曲线优美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