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前细碎黑发,薄浅的眼睑斜佻,如绒毛般软密的睫毛,睨簻虞子婴,低靡浅笑:“你以为凭什么……本侯要给你这么一次机会?”
玄师,一个自荐靠拢的玄师?呵,这倒真是有趣了……
从刚才开始听着两人旁若无人之间的对话,角斗场内是一阵惊,一阵讶,一阵愕,那无数只眼睛仿佛忙不过来似的一下抬头眺望着琉璃尖塔之上的赵鹿侯,一下看着四周空缺了一圈,那个突然冒出来完全不像玄师的“玄师”。
不过,如今因为她的现身令紧迫的情势暂缓,那气势眈眈的黑甲军犹豫不定,并未发动任何攻击,这使岐齐等人皆松缓了一口大气。
在听说虞子婴自称是无量道人的弟子,并已经是一名能震响四方的玄师的时候,他们依旧感到突然跟意外,是,他们看得出来她是玄派之人,一身玄袍云冠,不饰一物便气若娴定,神秘虚怀若谷,即使由于年幼身高娇小而导致削弱了几分纤鹤颈秀,高佻颀骨的鸾姿凤态,却依旧形若仙塑,样似神邈。
再言,刚才她潮鸣电掣间便敢独闯角斗场围,轻功貌似也很厉害,行为语言比一般的武林高手更果断杀伐,可……可谁从来没考虑过她来头竟这么大?
要早知道她是一名弹指一挥间便能左右一个国家运势的伟大玄师的话,岐齐表示他绝对不再傲娇,让他跪着、趴着、哭着高喊她三声“大师”或“大神”都行啊!
可现在——岐齐嘴张得像一口箱子似的,嘴唇跟面颊无限拉长,满脸的欲哭无泪,悔不当初啊!
明明她离他曾经这么久,如今却有一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感觉了……
玄师奇珍贵之外不亚于你平白多了无数次活命的机会,特别是对那些在刀口上舐血的江湖中人,或诡谲宫围权势争夺的皇室,随便一个“小小的”未知意外就能让你顷刻间丧命。
可一旦你拥有了一名玄士,没错,只是一名玄士,你就等于拥有了没有“意外”,更勿论是一名各种金贵难得的玄师!
众人此刻对赵鹿侯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若要问这恨意是从哪里而来?那自然是他那副既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行为!
果然对于身边已经拥有了一个玄师大人的人那骄傲的底气那就是足一点,连这位不计条件亲自送上门的玄师大人,都能如此淡定地往细了挑拣?
我去年买了个表啊!这种天大的好事怎么从来没想到要落到过他们头上一次呢?!
虞子婴分明察觉到他眼中那深藏于腹黑间的野心,却有“闲心”在此出题刁难她,估计也是在通过侧面来评估她是否真正有料道,再决定是否“招聘”她任命为属下一名。
她始终维持着常惯的表情——面无表情,任赵鹿侯再犀利的洞察力,亦刺不穿她那一层厚厚的坚壳。
“当然是因为……只有我才能帮你逃出这座铁铜似被围困起来的翡翠城。”
别装逼了,再装很快也会露陷了啊,赵鹿侯。虞子婴鸦黑长睫一掀,眼底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果然,随着她这一句斩钉截铁的话广布于众,那表现得风度翩翩、风清云淡、漫不经心考察属下的赵鹿侯,之前那双愉悦为难于她的双瞳遽然转暗,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赵鹿侯气息微沉,此刻那双盯着她的紫罗兰瞳孔流转着近几暗血的色泽,周围散漫气息瞬间凝窒。
“我在说,你为什么不继续你的暖玉软香、愉悦地看着下面的好戏,而专程跑出来跟我这个你连身份都不曾查详细的人废话这么久……难道不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吗?”
虞子婴面目肃冷,那张娃娃脸竟硬生产出一种铁血艳糜之感,不再跟他兜圈子,进行着你试我探的对话。
她曾在精神病院待了那么久,面对那些被圈禁于精神病院中的病态恐怖份子,她自然明白,面对这种类似反派的变态份子,言语是最空洞的沟通方式,只有用实质性的行为,才能令他们相信你的“话”。
虽然太仓促,亦出乎了她的意料,不过——现在的情况就是,危险将近,她必务好好保握这一次机会来获取他的信任。
估摸着时间,她暗中沉吟着,最俗又最旧的博取好感的戏码——英雄救美,但根据她脑海中的种种数据显示,点子不怕旧,最主要的是效果好,她虽然并不是英雄,可这赵鹿侯长得倒是美艳绝伦,算得上是一个雄性中的绝世美男,基本上条件符合了。
就在虞子婴心中构架着各种博取好感刷感情份的戏码情节时,咔嚓,咻~虞子婴耳根一动,一道尖锐破空声从斜偏三十度角直面朝她而来,她眼神一定,眼皮都不曾动一下,便伸出两根掬水皓白的手指挟于锋间。
斜视一眼,原来是一枚三角尖镖,那染着暗紫色泽的铁器表面一看便知道有毒,可惜这种毒对她来说太浅,根本不足以动容。
“暗器,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掌握的一攻技能,至少要像这种……”
挟指一甩,那破风乘浪,连风声都被刺破,一霎间,在指挥台中的黑甲军便有一个人瞪大一双眼睛,直挺挺地倒地。
“……程度才行。”看人直接死透无疑,虞子婴薄唇张阖才吐出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