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姝到底是怎么去世的,到了这个地步晋王爷也存了一丝疑惑,想着从前杜老大人与他还有几分交情,弄清楚这件事情还他女儿一个公道也是正理。
大明公主的嚣张与跋扈在京中早就令人不喜了,他与这位庶姐也没什么交道,没想到她的女儿更是与她一脉相传,竟然连这等杀人夺位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当真有些过分了。
可怜那个时候的萧怀素还只有三岁,若不是杜家人把她接走了,会不会没过几年这个小女孩也成了高邑县主手下的亡魂,这一点便更未可知。
这样一想,便也觉得萧怀素有几分可怜,晋王爷也是有儿女的人,目光又扫了扫站在一旁气度凛然的少女,不禁生出了一股怜惜之情。
望江被押了下去,高邑县主自然跟着大明公主也进了内堂,晋王爷与秦王互相谦让了一番,还是晋王爷当先理了理长袍,跨入内堂中,秦王只带了宁湛一人入内,而宁湛在进去时也给了萧怀素一个安心的眼神,是非成败,也就在此一举了。
堂中一时安静了下来,有些宗室子弟见无热闹可看,或是到了最后也猜测到了点什么,对着萧家人露出了一脸同情,竟然也没兴致再看下去,竞相离开了。
董嫣倒是有些傻眼了,只面无表情地愣愣站在一旁。
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她甚至还来不及思考,望江说得话是真的吗?萧怀素的母亲真的是……
想到这里,董嫣不由心头一颤,抬头看向对面的萧怀素。
少女的神情始终淡然,就算对她来说经历了刚才那样惊心动魄的时候,可萧怀素的面色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是她早就料到了发生的这一切,还是这一切就是铁打的事实?
董嫣咽了咽唾沫,只觉得喉咙干痒的厉害,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竟然吐不出一个字眼。
是的,她总认为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父亲早逝,家人不喜,不得不跟着母亲住到了萧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从这一点来说她与萧怀素的命运是相同的。
可她的父亲死得明明白白,而萧怀素的母亲却是……她的母亲亲手杀害的?
原来她们果然是仇人!
这样的矛盾甚至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董嫣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俩人从第一眼见到就互相不喜了,那是冥冥中早已经注定了的。
而此刻她甚至丝毫生不起一点对萧怀素的同情,一切都成为了过往,她无意纠结从前的仇恨,她关心的是她的现在和未来,而这一切都系在她的母亲高邑县主身上。
若是高邑县主真出了什么事,虽然还有大明公主这个外祖母,但到底隔了一层,再加之大明公主年纪已经大了,怎么可能事事为她操持?
董嫣心焦地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却又毫无办法,只能苦坐在那里等着最后的结果。
萧夫人此刻已经将萧逸海劝到一旁坐着了,他却像是还没回过神来,面色纠结着痛苦与悔悟,就这样沉默了一会,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萧怀素,歉意道:“怀素,我真的没有想到高邑竟然是……怀素,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对不起伯姝!”说着眼眶便泛了红,眸中闪过晶莹的亮光。
萧怀素转头看了他一眼,淡然道:“父亲,你这话应该对着母亲的牌位说才是,但再多的道歉都挽不回她的性命,这一辈子你都该在忏悔中过活,你曾经伤害了一个那么爱你的女人,就是你的风流、无情和自私,才将她推向了死亡的深渊,你永远都对不起她!”
萧怀素的话语中没有一丝同情与怜悯,就像一把割肉的钝刀,一刀一刀地刺向萧逸海的心窝,他竟被这话打击得面无人色,面容痛苦地扭曲着,只将自己紧紧缩成了一团,泪水肆意而下地呜咽着,“你说得对,我有错,我对不起伯姝,我对不起她……”
萧夫人长叹了一声,又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萧逸海,这才摇头道:“怀素,你倒是知道怎么将人打击得最深,你父亲这般……只怕好长一段日子都缓不过劲来……”
萧怀素唇角一扯,似笑非笑地看向萧夫人,“大伯母难道觉得我说错了吗?眼下长埋地底化为枯骨的是我的母亲,而父亲却能官运显达生活自在享尽人间富贵,就算他焚香拜祭长年茹素,能换回她的性命吗?不能,所以他应该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与悔恨中!”
“你……”
萧夫人震惊地看向萧怀素,这番忤逆不孝的言论也是能随便说的吗?也幸好周围已经没了人,不然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指责呢。
虽然话不能这样说,但细细品味下来萧怀素说的也是没有错的,萧夫人抿了抿唇决定默不作声,再不要惹这个煞星了。
萧怀素却是长长呼出口气来,这话憋在她心里太久了,真是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这个时代亏欠女人太多,束缚也多,从为人女到为人妻再到为人母,无一不是在规矩下过活,虽然她也没有颠覆传统反抗礼教的决心,但在这样的时候畅快地说出心中久埋的不忿,那种感觉当真是畅快淋漓。
堂中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只有桌案上的沙漏在无声地滑落,时间一分分地过去,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萧怀素才见到晋王爷与秦王走了出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