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有五间正房,左右各四间厢房连着两座抱厦。
杜老夫人占据着正房,杜延云一个人住在东厢,萧怀素便与杜延玉瓜分了西厢,几个丫环在两边匀一匀还是住得下的。
秋灵与小菊她们在一边整理着行装,萧怀素便打量起了这间屋子,屋子很宽大,至少有个四十平,用隔扇一隔也能弄出间内室与书房,另一间当作起居的堂屋,几个丫环也能轮换着住,算是够用了。
古香古色的紫檀木拔步床已经有些年头,床框的木头泛着深沉油亮的暗紫色,淡淡的檀香飘散在空气中,很是舒爽宜人。
“终于到了啊!”
萧怀素向后一倒,窝在柔软的丝绒被子上,盯着头顶起伏的淡青色帐幔,思绪还有些怔怔的。
这个地方便是她今后几年的居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住到她出阁再回去。
或许一辈子不回去她也是愿意的,兰陵萧家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不过就算她肯,别人也是不肯的。
那一厢杜延玉看了一会丫环整理行装,便到了萧怀素这头,与她一同窝在了床榻上。
俩人看着床顶,久久不语。
“在想些什么呢?”
还是杜延玉首先沉不住气了,用手肘抵了抵萧怀素。
“还能想什么?想着咱们就要在这住下了。”
萧怀素笑了笑,偏头看向杜延玉,那一双明眸中能够清晰映出她的容颜,八岁的姑娘了,眉目逐渐长开,亦发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杜延玉感叹了一声,双手枕在脑后,“我在想父亲他们走到广西没,听说那边靠海,人烟稀少,很是荒凉,也不知道曲姨好不好……”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
曲婧虽然成了杜伯严的正妻,但杜延玉这称呼还是改不过来,曲婧也没有强求,索性就这样了。
萧怀素想了想,才道:“四舅舅他们到广西一半陆路一半水路,若是中间没有什么耽搁都要走上三个月,眼下只怕还没到呢!”顿了顿又道:“不过二伯父他们应该到了,秦岭就在陕西与河南的交界处,离咱们这里也不过近十天的路程,倒是不算远。”
“嗯。”
杜延玉点了点头,面色有些犯愁,“要是父亲他们在秦岭该多好,若是想念他们了,还能去看上一回,但若是下广西,这来回都得大半年呢。”
“放心吧,以后肯定有机会见面的!”
萧怀素翻了个身趴在了床榻上,双手撑着下颌,对着杜延玉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杜延玉却是没会过意来,双手一摊,道:“能有什么机会,除非父亲能够调职,但也不可能那么巧地调到西安府来吧?”
“三表姐糊涂了,”萧怀素唇角一勾,“等着你出嫁时,四舅舅说什么也会回来的,那不就见面了吗?”
“你这丫头,尽戏弄我!”
杜延玉怔了怔,回味过来才脸色一红,撑着坐了起来,嗔了萧怀萧一眼,叉腰负气道:“咱们俩一般大小,你也别得意,等着我出阁了,你也不远了!”
“唉!”
萧怀素叹了一声,目光中透着无尽忧愁,“若是可能,我真想一辈子不嫁人!”
“说什么胡话呢!”
杜延玉一指点在萧怀素额头,“不过还早着呢,童言无忌,今后你就不会这样想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大表姐出嫁了,跟着就该二表姐,”萧怀素笑了笑,又掰着手指数道:“等到了三表姐也没几年了。”
“你这丫头,尽讨打!”
杜延玉又羞又恼,抓过床头的引枕便拍向了萧怀素,两姐妹在床榻上闹腾了起来,倒是传出阵阵笑声。
这个晚上萧怀素倒是睡了个好觉,将整身的疲惫去除,第二日起床后精神大好。
杜家人刚刚安顿好,便有人来拜访杜老夫人了。
正房偌大的堂屋都坐得满满当当,萧怀素与杜延玉也只有站在杜老夫人身边的份。
“昨儿个就听到消息说九婶到了,想着你们要收拾安顿一番便没来打扰,这不一天亮我就来蹿门子了,九婶可别嫌我来得早了!”
说话的是个穿着姜黄色缎面丝袄的妇人,年纪在三十开外,打扮得还算富泰,长得细眉细眼,皮肤白皙,这个是老族长家的大儿媳妇江氏。
“早知道你们一个个都等不及,我这不就预备好了嘛。”
杜老夫人笑咪咪地点头,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刘妈妈,“你们来前我就吩咐了翠芝,今日必是要办几桌酒席的,咱们一块吃吃喝喝闹腾闹腾!”
刘妈妈会过意来,向杜老夫人点了点头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准备酒席。
“九嫂子,你就不怕咱们把你给吃穷了啊!”
一位穿着灰蓝色夹袄的圆脸老太太笑容和气,圆圆胖胖的身子往那一座,就像个讨喜的弥勒佛,这是十三房的老太太。
“十三弟妹愿意来,我可是求之不得的。”
杜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十三房老太太的手,转而看向另一位面颊瘦长,有一双吊角眼的老太太,唤道:“老嫂子,那么多年未见了,你这身子骨还那么硬朗,我是比不了你了。”
被杜老夫人唤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