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绵长,安稳平静,竟已进入梦乡。
她呆坐片刻,神情变幻数次,终是恢复了平静。将霞彩千色的蜀锦被搁在两人中间,自己向里侧卧。
不知过了多久,皇甫觉的嘴唇慢慢勾起。
皇上准备北巡,六部喧哗。兵部礼部忙的脚不沾地。御史台一帮清流却是力谏,北疆用兵,皇上应该留守中宫。
几乎是没有人留意这帮峨冠宽袖的白胡子老头在朝堂上声嘶力竭的说些什么,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皇上不比先帝优柔寡断,他的意愿从不更改。
从朝廷到地方,围绕着皇上北巡,疯狂的转动起来。
皇甫钰结束了悠闲的假期,皇甫觉北巡期间,他是监国。皇甫觉给他留下了两个人,中书侍郎裴炎,九城兵马司岑溪。
王守仁、晏宴紫俱要随驾。
京城之中无数处于权力中心的人都面露沉思之状。
是夜,繁星点点。
琥珀寒着脸望着眼前的黑衣女子,她摘下了斗篷上的风帽,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皇上今夜随时都会来的。”
黑衣女子平静的望着她,眼里淡淡怜悯,“不会的,亲爱的姐姐。皇上去了淑妃那儿,今夜他都会留在紫宸殿。”
琥珀恶狠狠的看着她,神情阴鸷。
女子微微一笑,慢慢说道:“我以为你应该高兴。”身形一侧,很轻易接下她的拳头,叹了口气,“姐姐,你又退步了。虚凰假凤的勾当看来也很耗费元气。”
琥珀双目通红,身体直直向她撞了过来。不过刹那,两人拳头、指尖、膝盖闪电般交击数十次。近身搏击,变招太快,竟没有丝毫声响传出。
“住手!”慵懒的声音冷冷响起,两人身形急分。王临波走进堂内,烟目望向黑衣女子时毫不掩饰其中的厌烦,“木魅,大哥有什么事?”
黑衣女子一抱拳,轻轻一笑,“太妃,相爷让我转告你,务必要想法让淑妃侍驾北巡。皇上昨夜已留宿未央宫,请太妃以大局为重,王家一定要抢先生下储君。”
王临波冷冷一笑,“大局,谁的大局?”虽已入夜,她依旧盛装。眼角之上敷了淡淡金粉,此刻眉眼一寒,竟有几分妖异的美丽。
木魅收了笑意,一字一句说:“相爷的大局便是太妃的大局,若没有王家,太妃这等年纪怎能拢得住两朝君王?”
王临波身躯一震,死死盯住木魅,半晌开口,“你只是我哥哥的一条狗,没有主人的命令是不敢乱吠的。你刚才的话,是我哥哥的意思?”
木魅敛目,“我得罪了太妃,自会回去请罪。可相爷却不是为了嫣儿小姐要舍弃太妃。王家需要王储,太妃,您是绝对生不出下一位皇位继承人的。”
“好好好,”王临波不怒反笑,笑得鬓上金凤欲飞,耳间明珰乱摇,“你回去告诉他,我拼了命也会让她的宝贝女儿随驾,就让他等着抱外孙吧。”
木魅微一踌躇,“□□的嫡长子只能出自王家,温良媛……”
王临波早止住笑声,烟笼寒水的明眸眨也不眨的望着她,轻声说道:“为什么不说了?说呀。”
她的眼神就像最毒的响尾蛇,阴寒诡异,蜷曲在角落,随时都会跳起来,给你闪电般的一口。木魅的话竟被她的目光逼得硬生生憋入口中。
明知她不会武,她还是不由自主小腿微沉,做出了个戒备的姿势。
她终于明白,临行时,相爷为何会露出那般复杂的神色。
临波……唉,木魅,她若愿动手便罢,若不愿……便看上天的安排。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她与皇甫觉本就是禁忌,是只能开在黑暗的曼陀罗。她变得偏执扭曲也不奇怪。
她或许会为了王家放弃自己,却绝对不会为了王家放弃皇甫觉。
木魅走之后,王临波若无其事做到梳妆台前,“琥珀,眉角有些晕了,帮我在画一画吧。”
拿着螺子黛重新将眉线画得又长又细,看她满意的左照右照,琥珀终是没忍住,“主子,淑妃这事你不能管。”
王临波含笑睇她一眼,“傻孩子,你真当我是傻子?他们一个个都要扶王嫣上位,我便依了他们,推她一把。”前面是悬崖还是通途,那便要看她的造化。
痴痴望着镜中的女人,口中含笑,眼底无情。有谁还记得她二八年华时也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琥珀说道:“她若是真有了孩子怎么办?”
红唇一张,吐气如兰,“那,便是我的死期。”杀她的肯定是她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哥哥。只是,怎么会有孩子?他那般的一个人,怎会让王嫣生下他的孩子?
哥哥,你这一局可真是满盘皆输。
九月十六,宜动土,宜出游。皇甫觉便定在这一天御驾北巡。
未央宫里,玲珑带着一群小宫女一遍一遍查着要带的东西。瓶瓶罐罐,衣衫首饰,收拾了六个大红铜皮镶包边银的大箱子。
燕脂这几日神情懒懒,只爱窝在短足贵妃榻上看书。移月怕她看书久了,伤了眼睛,便爱逗她说说话。
有一次,只她二人在书房。移月神情肃穆的对她说:“娘娘,玲珑移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