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才她憋着一股劲能走,但现在一停下歇息,那股气力便破了,只觉得双腿酸痛,足底像被千刀割万刀剐一样,站都没站脚便又摔倒了下去。
小鱼忙着又去扶,可还没扶稳,陈氏又摔倒了。
“娘!”唐小鱼可慌了,她们还没逃离危险,天知道唐家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她可不知道,唐家追是追来了,因有着那惯会坑爹坑奶奶的二人组,那追兵跟她们背道而弛,早不知跑去了哪里。
唐小鱼试着背起陈氏,可是她人小力薄,背上了陈氏哪还能走路?摇摇晃晃地母女二人一起倒在地上了。
陈 氏苦笑了一声,将包袱系到小鱼的背上:“娘不行了,再走不下去。以后你只能靠你自己了。这里头有点碎银子,你到了县里先找个小店住下,一定要寻着可靠的人 去江陵送信,让何大人他们派人来接你才能走。县衙那里你千万莫去寻。你爹跟万家的亲事刘知县不可能不知道,既知道却又亲自去接了我们来,接了我们这一路却 都没有点破过。可见他与唐家也是一道儿上的,只想着糊弄了你,不拘你以后姓唐还是姓万,都只是他们拿来升官发财的路。”
“娘……”陈氏说的她当然都知道,她骨子里又不真的是个只有十一岁,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可陈氏这样对她解释说明,她心里听得碜得慌,怎么听都像是交待后事一样。
她想起以前做的一个梦,梦里她娘就是这样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就转身离开,再也找不到了。唐小鱼想着自己穿过来之后经历的种种,不觉放声大哭起来。
“娘,我们要死就死在一起,我不要跟你分开!”
“傻孩子,你活着我就死不了,你活着她们就不敢要我去死。”陈氏温柔地擦干小鱼脸上的泪,可唐小鱼心里明白,她娘说的这些全是鬼扯。
玉薯交上去了,赏赐也下来了,韩纶、黄仲明,他们以后升官的青云路也铺上了,谁还会记得她唐小鱼,又有谁会真在意她的死活?
唐小鱼抱着陈氏抽泣着,心里无比后悔当初同意跟着来唐家。
早知道当时便不管不顾,拼着不孝的罪名跟唐家彻底扯破脸断绝了来往。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陈氏不管怎么劝,唐小鱼就是拧着性子,怎么都不肯独自离开。娘儿俩正在拉扯着,黄土道上出现一辆堆满了柴草的骡车。
赶车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丈,车上还坐了个老婆婆。他们经过小鱼身边时将车停了下来。那老婆婆探出身子来问:“这娘子和闺女,怎么在路边哭得这样凄惶,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可要帮忙一二?”
小鱼忙擦了泪,起来对着二人行礼:“老奶奶安,我们母女二人是来投亲的,可是亲戚搬到县城里去了。眼见这人要黑了,我娘一双小脚走不动路,我们又是女眷,不好找人家投宿,所以在此哭泣。”
那老夫妻二人一向心善,本来还以为这母女二人是丢了银钱还是与家人失散之类的事,却不成想只是因为娘子双足无力不能去县城投亲,当下松了一口气。
那老丈笑着说:“这可巧了,我们正是要回城的,一人也是载,三人也是载,老汉便用这车载你们一程吧。”
这简直是磕睡有人送枕头,小鱼喜极而泣,娘儿俩再三谢过,小鱼便扶着陈氏上了骡车。
老婆婆年纪大了腿脚不便,陈氏是缠了小足不良于行。一匹骡子拖了一满车柴再加两个大人已是负重太多,那老汉便自己下了车牵着骡子走,小鱼自然也不肯上车,陪在老丈身边,车上两个妇人说话,车下爷俩交谈,四人赶着车,慢悠悠向涪川县县城而去。
等唐家的追兵受了唐百年兄弟故意的误导,一路向西追到天色全黑也没见着逃走的娘儿俩时,唐小鱼和陈氏已经在天黑前进了县城,借住在了心慈的老两口家。唐家人想着两个女人能跑多远了,这方向必是错了,等醒悟过来掉转方向去追,哪里还能追得到人。
那老丈姓章,只夫妻二人,原来有过一子一女,女儿早已出嫁为人妻母,儿子却是少年夭折,老俩口便相依为命着。
他们虽然膝下没有儿孙,但性喜热闹,不时会赶着骡车出城玩儿。这天也是唐小鱼命好,这老两口左右无事,出来捡些柴草顺带散心,便在路上捡到了她们。
一路上,四人谈得十分相得,那老太太更是喜欢陈氏喜欢得要命,一见她便想起远嫁出去的女儿,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一夜无话,第二天,唐小鱼请老丈领着,爷儿俩走到了何主簿对她说过的那家大车店门前。
她拿了何主簿的名贴,央人送进去,不一会,便有个穿着红衣的妇人将她迎了进去。
这大车店便是这妇人开的,妇人夫家姓殷,娘家姓于,男人在外跑单帮,店里留她看顾着,为人泼辣仗义,在这城里很有些名声,大家都叫她一声殷娘子。
唐小鱼只知道她是何主簿前夫人娘家的亲戚,因不清楚这家人与唐家有没有点瓜葛,所以也不敢把事情都说清楚,只说她和她娘亲有急事要回江陵县,请殷娘子看在何主簿的面上帮忙。
殷娘子也是爽利人,自然不觉得什么,因为觉得她们母女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