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用充满期望的目光瞧着,王玫顿时觉得压力很大,认认真真观察了四周一番,她才回道:“殿内不曾插花,也无香炉,宫人毫无装饰,想是贵主、大王已经吩咐过了。不过,方才妾见立政殿外花木扶疏,却是于皇后殿下病情无益的。”
“将那些花木都拔掉如何?”衡山公主立刻对晋王道。
晋王无奈,低声道:“也须得趁阿娘睡着才好。”
“能搬动的,且叫宫人都搬到大吉殿去。暂时不好动的,便略等一等再说。”晋阳公主发话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宫中应对
宫人们行事自有章法,侍奉皇后的女官将事情吩咐下去,眼见着立政殿附近的大花盆便都搬走了。余下的花树不好移动,众人便将花朵都剪了去,拿布袋装了再送出去。不多时,满院的姹紫嫣红便都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片绿意,看着却也清净喜人。
而后,三位金枝玉叶便领着崔家诸人到侧配殿中歇息。因都是亲戚,也不必刻意回避,宫人们便将屏风撤下去,又端上浆水点心鲜果等。衡山公主在别院饮惯了茶,又对煎茶、泡茶都颇感兴趣,便让人拿了茶具过来,说要煎茶。
晋阳公主靠在凭几上,悄悄地与坐在她身侧的王玫说起了话:“方才……因阿娘病得比我重些,所以更闻不得草木香气?”
“并非香气之故。”王玫低声解释道,“草木开花之时,花朵中含有极细小的粉状之物。离得近了,这些粉状物便容易吸入体内。脂粉、熏香、杨柳絮亦是如此,会使呼吸之气不再洁净。寻常人尚且无妨,皇后殿下、贵主的气疾却最受不得这些。”
“内廷几个池子边都种满了柳树,花木也十分繁盛。仔细想想,这大内之中竟寻不出一个适合阿娘养病的宫殿。除非将花木都移了,栽些松柏翠竹,但怕是阿娘又会觉得太过耗费人力,定是不允的。”说到此,晋阳公主叹了口气。
“确实哪里都不合适。”衡山公主听了半截,也撅起嘴抱怨道,“便是不移栽什么花木,这大内也住不得。已经入夏了,哪一处宫殿不是闷热潮湿?放再多的冰盆也不觉得舒服。每到这时候,连九阿兄都会生病呢!我觉得,阿娘倒不如带着咱们去骊山行宫住些日子。若觉得骊山行宫太远,还有阿公(唐高祖)曾住过的太安宫呢!”
“胡闹。”李治便失笑道,“自阿公去后,太安宫久未修葺,阿娘又哪里住得?”
“正因为久未修葺,趁着修缮的时候将草木都换了才合适。”衡山公主接道,“若不是真定姑母别院里也有花木,我还觉得咱们干脆在真定姑母别院中住下最便利呢!横竖姑母早上也答应了。”
李治摇了摇首:“我就知道幼娘你必是忘不了这事。姑母照顾你们这些时日已经累得很了,且教她歇息一阵罢。”
崔滔忙接道:“大王、贵主言重了。阿娘一向喜欢热闹,天天都希望多些人陪她一同消暑解闷。两位贵主不论何时过来,她定然都只有欢喜的。”
崔渊也道:“修缮太安宫,或者继续建大明宫都合适。由大王与贵主们提出来,只为尽孝让皇后殿下安心养病,想来宰相们也不至于不肯成全。”大明宫是圣人为了孝敬先帝而建,先帝薨之后,便停了工。如今又因孝心而再建,也是一桩佳话。
“子竟说得是。”李治略作沉吟,却又苦笑道,“但此话由我、兕子、幼娘来说却不合宜。须得让太子阿兄领头上折子,我们一众兄弟姊妹再跟着陈情才好。”
崔渊与崔滔听了,自是能够领会他的谨慎之处。王玫也不由得再一次给他的出众情商加分——若是太子、魏王得知这个主意,肯定是不愿意与其他兄弟姊妹分享的。只是,晋阳公主与衡山公主这两位心疼兄长的却很是不忍。晋阳公主便又转移话题道:“太安宫、大明宫修缮都需不短的时日。阿娘在立政殿中已经住了这么些年,眼下就换一换地方休养,说不得便能好起来了。”
王玫也赞同道:“贵主说得是。皇后殿下若是每天推窗都能望见好景致,说不得心情也能开阔许多呢。”长年累月在一处养病,所见所闻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色,便是再华美恐怕也像个囚笼一般。若是换了环境,心情好了,病情自然也会有所缓解。“至于花木,夏秋冬三季总比春日好些,稍加注意也便是了。”
这时候,红泥炉子已经生起来了。衡山公主、崔蕙娘、崔芝娘便涌过去试着煎茶。毕竟此前煮茶只是比丘们常做之事,顶多有些世家郎君们效仿一二,小娘子们却是从未试过的。因此,她们做起来虽是有榜有眼,但到底还欠缺些风韵。
于是,李治便笑道:“幼娘,你们还须得再学一学,且看我和子竟、子由的罢。”
说着,他们三人便挽起袖子煎起了茶。
这三人中,崔渊自不必说,举手投足风雅无比。王玫本便存了让他这位名士推广煎茶、泡茶的心思,他心领神会,自然做得无处不优雅中带着潇洒。旁人光是盯着看他的动作,便是一种享受了。每向外人展示一回,便能引得众人拍手称赞,恨不能立刻效而仿之——李治便是其一,如今也已经算是学成出师了。崔滔自身条件本便得天独厚,如今又有心一改纨绔子弟的形象,学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