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是太皇太后的威胁,右边是死而复生的秦王回朝,还有景阳王也站在秦王那一边,若继续维护郁文平,只怕连皇宫都出不了,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刚才还在殿外叫嚣冲天、逼迫太皇太后下旨的文臣们,驼了背,龟儿子似的大气不敢喘。
半晌,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文臣最先见风使舵,颤颤巍巍:“今儿是郁相咎由自取,臣等是一心维护皇家的。”
这般一说,其他人也站不住了,纷纷开声:“郁相竟连太皇太后都敢冲撞,死不足惜……!”
“郁文平冲撞哀家,那你们呢?”贾太后冷冷一声。
几人会意过来,跪了一地:“一切听从太皇太后的意思。”
“朱顺,回殿替哀家拟旨,恭请秦王摄政,主理朝事,即刻就于宫中住下,明日天亮便将哀家懿旨颁于殿上!”贾太后舒泰了,声音在夜色中也畅快高亢不少。
片刻功夫,几个臣子失魂落魄地被景阳王一行人带着出了宫,进宫前的振奋和进宫后的嚣张,此刻烟消云散,三棍子都压不出个屁,耷拉着脑袋出了正阳门。
郁文平的尸身被禁卫暂送入宫中大牢存放,第二日再行定罪下旨,诉于朝上。
慈宁宫的臣子一散,贾太后整个人松弛了下来,望着夏侯世廷,感慨:“秦王不是随军队掉下那雪莲山山谷么?既然安然无恙,怎么不当时回京,或者报个信?哀家和皇上,只当你已是……”
“回太皇太后的话,”夏侯世廷目光无漾,“当时跌落山谷后,被崖边老藤绊住,有了缓冲,方能幸免于死,却深受重伤,险些瘫痪,亏得被山谷农户救下,在农户家中养了半年的伤,才捡回一条命,因山谷闭塞,与外界通信极难,联系到亲兵来回又耗了几个月,如此,才拖到现在,叫太皇太后操心了。”
贾太后唇齿滑出一丝叹息。
“是啊,太皇太后,”施遥安瞥一眼三爷的腿踝,“三爷的腿骨上至今还有伤。”
贾太后只见这孙儿将裤腿略一卷,露出一道醒目的疤,像是腿骨断了之后定位的钢筋印痕,不禁摇头:“哎,可怜。”再也没多问,叹了口气:“不管怎样,亏得你及时回来,才能镇下今夜这局面,否则还真被这些臣子将那不争气的魏王给提拔上来。”
天色不早,宫女安排好秦王一行人的住所,还是在原先摄政时居住的崇文殿,走过来道:“三王爷与各位大人请随奴婢们过去。”
夏侯世廷并没即刻离开,眼眸一动,转颈,朝慈宁宫宫墙外望一眼。
贾太后猜出他心思,轻踱上前,压低声音:“老三,哀家知道你想见她,可她现在是皇上后宫的美人,轮身份,不是你的王妃,而是你弟妇,你总得顾忌一些。”
夏侯世廷沉默俄顷,喝一声,领着拓跋骏、施遥安等先离开慈宁宫。
——
慈宁宫这边出了乱子,后宫女眷们听到一些风声,却也不知道具体怎样了,各宫各殿的主子忐忑了大半夜。
瑶台阁也不例外,好不容易齐怀恩从外面回来,匆匆进来,初夏将他赶紧一拉:“慈宁宫那边现在如何了?那些臣子们还在缠着太皇太后么?走了没?”
齐怀恩脸色大白,似是惊魂未定:“慈宁宫附近被人封了路,不让过去打探,只听说闹事请旨的臣子们都散场了,惟独郁宰相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初夏一惊。
“听说景阳王好像进宫了,还带着一行人,也不知是谁,反正将局势给镇下来了,那郁宰相不甘心,还要继续纠缠,差点儿冒犯太皇太后,被下人不小心射杀了,其他大人受了惊吓,这才再不敢多闹,也都离宫了。”齐怀恩气喘吁吁。
景阳王带了人进宫?这镇下局面的是谁。云菀沁心头一动:“与景阳王进宫的是谁?”
齐怀恩道:“这会儿慈宁宫旁边被封得紧紧,后宫乱成一团,奴才也过不去,不止主子好奇,现在其他宫殿的娘娘们这会儿也都叫人在宫内打探呢——”
“主子别急,明天天一亮就知道了,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总算没事儿了,主子先歇息吧。”初夏道。
云菀沁心中跳得极乱,哪里睡得着,却也没法子,只能等明天了,刚准备洗漱宽衣,只听门外传来一声传报:“云美人,太皇太后有请。”
一个小公公站在帘子外恭请。
云菀沁见那公公有些面生,问:“往日太皇太后来召,不都是派马嬷嬷么。”
小公公打了个躬:“今儿晚上慈宁宫那边事情多,想必云美人也听到些风声了,太皇太后那边经了些波动,马嬷嬷哪里抽得出空,正在身边照料着呢。”
云菀沁再没多问什么,本来就惦记了一晚上,太皇太后既然来传,哪里又等得到明天,带上初夏,随着公公离开瑶台阁。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凌迟水煮,梦回前生
离开瑶台阁,走了小半会,周围安静下来,这是一条黑黢黢的小径,云菀沁注意到不是常去慈宁宫的路,脚步稍缓了下来。
“云美人怎么不走了,太皇太后还再着急等着呢。”那公公看出她放慢步子,提醒道。
初夏得了云菀沁的眼色,道:“这是去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