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充满饱胀和充实感,医女们的心情也整理好了一些,虽然仍旧恹恹的,却再没像之前那样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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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去,月露出一角,倒挂金钩地悬在乌云边际,向人间洒向清晖,给邺京的巍峨四方皇城笼上一层冷白光泽。
皇城正南的正阳门是连通宫内和宫外最外面的一扇门,跟平时一样,一入宵禁就关上了,城楼上闪烁着几点照明的灯火,是守护禁宫的京卫指挥使司士兵。
城楼上,几个当班值勤的士兵跟平日一样,沿着城墙,来回张望皇宫外。
大行皇帝驾崩,京城禁止一切娱乐喧哗,这一个多月以来,连夜市的声音都听不到。
漫漫长夜,与往常一样的悄无声息。
今日,甚至比往日还要静得诡异。
巡守到上半夜,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一会儿是老婆儿女热炕头的那些事,一会儿又是京卫指挥使司部门谁高升了谁贬职了今年的俸禄不知道涨不涨。
几人兴致勃勃,却察觉一个正说得起劲儿的同僚停住。
几个士兵望向他,只见他直直盯住城楼下面的远处,抬起手臂,结结巴巴:“你们看——。”
几人看他见着鬼似的,笑话了两声,抬起灯笼循着望过去,一个个却都仿似被点了穴,一呆。
城楼下方,笔直街道的末尾是一片夜的漆黑,漆黑中却夹杂着一小团一小团的火光,仿似幽冥鬼火,越跃越近,也越来越亮。
随着火光离皇城的逼近,声音传来。
踏——踏——踏——
噔——噔——噔——
是整齐划一的铁靴步履和马蹄顿地之声!
一人揉了揉眼,还当花了眼:“那……那是什么?”
队伍大步跨出了黝暗夜色,在火光中显出气势磅礴的轮廓。
是军队——军队!
刚才黑夜中跃动的鬼火,是前行兵卒手上的照明火把!
马肥器利,鲜衣怒铠,方阵队列井然有序,一看就是朝廷养的正规军,前方一排将官模样的人跨在高头大马上,领着大队,手握缰绳,徐徐打马,朝皇城迫近。
“还不赶紧报指挥使同知!”其中一个士兵终于醒悟过来。
几人慌了,连忙下城楼去告诉上级。
等城楼下的队伍停定,沈肇已带着京卫指挥使司的官兵登上了城楼。
“沈同知!”城楼上的士兵抬起灯具,照亮了护城河那一边,给上级看夜色下触目惊心的一幕。
沈肇心中一动,已知道来者是谁,大军驻于皇城下,放眼望去,乍一看,人潮密密麻麻,宛如咆哮席卷而来的海潮。
正中间枣红雄骏的鞍上,年轻男子脱去一身朝上的绣龙纹轻袍玉带,也褪尽了往日的文雅尊贵,此刻顶戴熟铜盔,胸膛套柳叶铠,及膝铁靴夹在马腹两侧,绷出笔直修劲的大腿肌肉,浑身被青铜钢筋衬得强健,一双修俊眉斜飞入鬓,或许是旁边亲兵手持灯火,映得双瞳赤红,如夜中雌伏的猛兽。
看见城楼上的旧人,男子客气声音扩散在空旷的皇城外:“沈同知,许久没见,别来无恙。”
沈肇眉一结:“无旨无诏,秦王私自深夜领兵来皇城,可知道已经是犯了重罪?”
夏侯世廷朗声戏谑:“上次见面还是从晏阳回来,你我一块儿在三清殿领嘉赏,没料到,短短几月,沈大人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同知的职衔,已经上了道。”
沈肇目色黯下:“下官也没料到秦王好路不走,出了轨,秦王若是没任何正当理由,请尽快离开!”
只听军中前方,一人声音传来:“谁说没正当理由?秦王进宫要见储君。”
“那也该先通传一声,奉诏再进宫,贸然夜半带兵进宫,是为死罪!大行皇帝刚驾崩,正是全国戒严哀悼的时刻,秦王这般,更是罪加一等。”沈肇循声一望,说话的人正是施遥安,喝叱一声。
城楼上京卫指挥司的官兵纷纷握紧了刀箭,戒备着。
“本王就是等梓宫出宫,免得冒犯了父皇。”城楼下,男子抬起缰绳,催马踱了会几步,“今日既已出殡,本王再没什么顾虑,才敢进宫与太子商议紧急军务。”
“听见了吗?沈同知,请开城门!”施遥安再不耐烦。
亲兵们跟着吵嚷起来:“开城门——开城门——”
夜半三更带着亲兵进皇城商议军事?狼子野心还能昭显得更赤//裸一些么。城楼上的官兵手中刀箭捏得更紧一分,只等着上级一声令下就准备驱逐人。
“不知秦王与太子有什么军机要商议?为什么又要带着人马?”沈肇不动声色。
“既是军机秘事,沈同知是让本王在城楼下昭告天下,说得路人皆知?”夏侯世廷唇角勾出冷笑,眉目却盖得严严实实,纵是大军之间灯火明煌,也照不出半点心绪,“至于为何带人马,——明日早起,内子要随先帝殉葬献陵,本王想亲自带兵送一程。”
眉宇不见半点忧伤,只是平平静静,侃侃说出。
沈肇手心微微一松,刀鞘亦是往下滑落几寸,殉葬的事,前天隐约就听人说过宫内有人要殉葬,还没来得及确凿,如今一听,才知道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