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胎儿的真实身份,她宁可胎死腹中!这样,皇上还会一厢情愿地认为,我娘愿意与您一块儿合葬吗?”
娘最后几年,心病难医,郁郁寡欢而终,到了这一刻,终算有了解释。
被丈夫灌药,设计,送上上司的床榻,供人玩弄,还为别人生了孩子,从小养在闺阁里,没经过风浪的弱质女子,不啻是精神上的打击。
就算婚前娘与皇上有过两情相悦,可是婚后,依娘的性子,必定从一而终,已经将自己当成云家儿媳,再无外心,因丈夫取悦上级,被构陷污了身子,还生下一个随时提醒自己有失妇道的孩子,怎么会没有精神负担?又担忧锦重身世败露,母子两人都名声尽丧——长期以往,拖垮了身体。
便是后来那几年,对白氏没什么正室威严,任由白氏独霸后院,只怕也是因为娘心中羞惭,底气不足吧……
宁熙帝脸色微微一变,却再不犹豫:“朕该说的,都已经同你说了!便是你娘恨朕,朕也不管了!待朕下去,再好好与她解释道歉!来人啊!”
姚福寿明白皇帝的意思,朗声叫一声:“来人,下绳,吊棺!”
云菀沁还未反应过来,姚福寿怕她又要阻拦,已经示意两个小太监将她一架,扯到了旁边,捂住口脸。
她眼睁睁看着一套厚实的楠木棺椁被粗绳吊起来,缓缓平移,到旁边的面放下。
有工匠上前,拿起工具,撬松首尾,然后将套棺打开,又将棺材盖子朝旁边移动。
开棺之后,几个工匠将脑袋探进棺材,瞥了一眼,却统统一惊:“姚公公,您过来瞧瞧!”
姚福寿听出异状,三两步过去,看了棺材里面,也是一震。
云菀沁瞪大眼,暂停住挣扎,望了过去。
“怎么了!”宁熙帝心头猛动,顾不得搀扶,双臂一开,撑起干瘦如柴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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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火葬
棺材里没有尸骨,只有一个圆身的白玉瓷罐。
瓷盖用纸密封住,姚福寿惊愕地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扒开,喃喃:“皇上,这……这是……”
“是……好像是人的骨灰!”一个有些见识的工匠在一边惊喊出声!
宁熙帝不敢置信,丢了尊贵仪态,甩开身边人,扑到棺材身边!
棺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没有她的尸骨,连亡人的遗物和衣冠都没有!
只有姚福寿手上的那罐骨灰。
震惊过后,他终于醒悟过来,额前青筋几乎一凸一跳,喉间嘶吼叫人胆战心惊:“云玄昶,你居然把青瑶挫骨扬灰——朕要杀了你!”
说罢,气力耗尽,瘫坐在地,最后一点念想灰飞烟灭,心死如灰。
“皇上息怒——”姚福寿和一干人见天子雷霆震怒,齐齐跪下来。
云菀沁双臂一挣,桎住她的两个太监因受了惊吓,手脚松软,这次不费力气就挣开了,朝前几步:“皇上觉得,我爹有这个胆子吗。”
此次,皇帝来泰州开棺移尸,若是云玄昶烧了许氏尸身,又怎么敢答应得爽快?
就算不千方百计地阻拦,也得找一具尸骨填进去!
只怕——云玄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宁熙帝明白了云菀沁的意思,浑身发凉,却听她道:“我娘自己的意思。”
火葬在中原人来看是灭绝人性的事,再怎么样也得留个全尸,留作投胎轮回。
娘只怕早就存了死后火化的心思,早知道云家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云玄昶也不敢这么做。
这墓茔是舅舅给娘修葺的,娘的后事舅舅也操办过,应该是娘临终前跟舅舅私下吩咐过。
宁熙帝骇然,双目红通通:“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她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心——”
“她不愿做云家的儿媳妇,却也厌烦了有任何人羁绊住她,一把火,干干净净,谁都束缚不住她了。”她顿了一顿,道,“如今,皇上还一厢情愿地认为许氏想要迁到献陵吗?”
宁熙帝摇晃着起身,挣开身边人的搀扶,怒斥:“滚开!”慢慢走到姚福寿身边,接过骨灰罐,垂下头,下颌贴住罐盖,眸子微阖,轻轻摩挲,动作无比细腻。
片刻,却又眼皮颤动:“你真这样恨朕吗……死了,竟也用这种办法来不跟朕见面吗……”
云菀沁中恻然,却见他将骨灰罐交到姚福寿手上,转身朝肩舆走去,步履不稳,踉跄不已。
姚福寿知道皇帝的意思,嘴一张,却没说什么,一叹,将骨灰罐叫一个工匠放还进棺材里。
这次迁葬,皇上下定了决心,便是连秦王妃来阻拦也不听,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许夫人冥冥中阻止了皇上。
许夫人到底是皇上的劫数!
姚福寿示意工匠去做之后,扭过头,只见皇上走了几步,高瘦身躯晃了一下。
还未等他反应,皇帝脊背朝前一倾,喷出一地的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