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不过,生离,总好过死别。
活下来,总能有再见的一面。
——
次夜,月明星朗,刑部监狱。
两名衙役拿着锁匙,哐啷走到囚室边打开,望了一眼里头的人:“跟咱们走。”
两天下来,比起刚进来的无谓,过完堂后的许慕甄消瘦不少,一袭素白囚衣竟也快撑不起来。
“去哪里?红胭呢?”许慕甄哗的站起来。
“甄儿。”衙役背后的声音响起来。
许泽韬语气微颤,却是一身喜庆绸衫,站在独子面前。
是爹。
许慕甄顿时明白了。
两人进去将他镣铐打开,锁链哗啦啦的,掉了一地,带着两个人走出囚室,左弯右拐,到了另一间囚室。
“自己进去吧。”一名衙役指了指前面的一条甬道,手指往右一偏,示意右拐就好。
比起之前待的囚室的凌乱嘈杂,这边难得的安宁干净。
竟还有轻微的芳草香味,似是清扫整理过。
许慕甄喉结一动,似是意会到什么。
许泽韬望了儿子一眼,叹口气道:“你先进去,跟她说说话吧。”
沿着甬道走到最里面,右拐,视野顿时明亮起来。
竟是一片暖丽。
囚室门大开,两柄红烛融融燃烧,夜色甫始,远远还未烧到尽头。
设了一张香几,几上托盘置有龙凤酒杯,合卺之用,旁边还有挑杆。
垫着厚褥的石墩床上,一袭红衣的女子坐着,头戴凤冠,身披霞帔,一如民间嫁娶的打扮,此刻红绡盖头遮脸,看不见神情,红袍下面一双绣靴轻轻晃动,掩不住初嫁的娇态和紧张。
他拿起挑杆,还未拜天地长辈,情不自禁上前,鼻息哽咽,轻呐:“红胭。”
红胭身子一动,半晌抬起手,拽住他的腕,领着他的手,慢慢挑起自己的盖头。
一寸光阴一寸金,此刻天底下的规矩礼节,都是乌有。
与他相对看着久一些,才最重要。
她不想错漏半点时光。
只当今生不可能再得良人,如今有他,便是捐弃了性命,也值得了。今宵与他一别,还剩一月的时光能细细回味,足矣。
盖头掀在头冠两边,影绰珠帘后,女子娇美容颜如昙花绽到极致,一双美眸水光微漾,却含笑相应:“相公。”
——
五天过后,高长史去了一趟许府,然后捎了口信回府。
罗家一听闻许家未来姑爷犯下重罪,果不其然,终审过后不到两天,就派人来递了退婚书。
许泽韬虽万般的可惜,又难免怄气,也只能接下。
前夜,李侍郎择了间无人的囚室,铺排了一下,将许泽韬请去了刑部衙门。
两人当着长辈,换了婚书,草草行了礼,也算是完成了太子和秦王的交代,任务应付了。
太子提前交代过,将囚室整理得很妥当,也给两人备了衣物等用具,跟普通新房没什么两样。
婚礼即毕,许慕甄押赴配所,次日天一亮,就出了京城。
红胭则重新投入女囚室,等待月余后的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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