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胭忽然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说不会让自己斩首了,许少与太子素有交情,本来就快进太子管辖的詹士府入职了。
门下私客出了事,太子十之*会关注,而他到时就会求太子保下自己。他定是早有预料。
东宫的黄门官?太子派人来了?
李侍郎起身下阶,同一群官上前迎接,见一袭宫袍的公公进来,忙问候:“听闻太子堕马受伤,迄今仍在养伤,怎劳烦派公公下了刑部?”
这名年姓的东宫黄门官,云菀沁也相当脸熟,之前在长青观受罚时,每次都是他来传唤,领着进出东宫,是太子身边的亲信,只见他拂尘一扬,并没及时回答李侍郎,瞥了一眼许慕甄,啧啧两声,径直上前,竟蹲下身,叫人大跌眼球地将他搀起来,又掏出怀内怀中的锦绣帕子,亲自为许慕甄拂去嘴角残留的血丝:“嗳哟,许少怎落得这个境地!”
“年公公,这——”李侍郎不明所以。
年公公叹口气,转过头:“这许少爷,本是太子想要提点的人,再过些日子,便要进詹士府了,没料这个关头,竟出了岔子,哎。”
原来是太子爷的人。一群刑部官员释然,既然是太子的门客,那么太子派人来关注一下,倒也没什么。
郁文平只怕太子有心保许慕甄,冷声提醒:“年公公,犯人已认罪,判决已下,流徙岭南,已经是算开了恩。”
年公公细腰一扭,瞪他一眼,比郁文平声音更冷两分:“郁相是生怕太子派奴才来开后门?哼!”
郁文平吃了瘪,心里骂了句没把儿的贱奴,没说话。
年公公懒得理睬他,又望着许慕甄,感叹:“许少怎么这么鲁莽呢?太子在东宫一听说您的事儿,急得火气都上来了。”
许慕甄脱开衙役的手,朝前走了两步,道:“年公公,是我辜负了太子的厚望,”说罢,捂着胸腹,好似要昏厥,年公公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去,将他扶好,却觉衣襟被许少一拉,拽了过去。
许慕甄趁势凑到年公公耳下,低低:“我不求太子救我,只求请太子救红胭一命!”
年公公刚才进来前,也将里头的情形都打听透了,此刻一听许慕甄的话,沉默半晌,似是没事一样,起身后,面朝李侍郎:“李大人。”
“下官在。”
“听说秦王提出,让许慕甄与洪氏在行刑前完婚?”
李侍郎答道:“是。”
夏侯世廷唇角一扬,心中通明。
年公公长叹了口气,细声细气儿:“许少年纪轻轻,还没成婚就被发配偏远之地,可惜了,与这洪氏也是因为情深意重,才会犯下这种大错。秦王的提议,也是太子爷的意思。滕一间牢房出来的事儿嘛,有什么大不了。”
现在可是太子与秦王对上郁文平,两边谁重谁轻,那就好决断多了。
李侍郎再不犹豫,天秤一下子就倾斜到一边:“是,那下官这便去安排。”
郁文平见太子这边都发了话,也只能黑着一张脸,没什么好说。
李侍郎当堂交代几句,许慕甄和红胭被各自押回囚室,惊堂木一拍,示意案子了结。
官员们鱼贯退出公堂,包括郁文平也告辞离开。
年公公见事儿妥当,也跟着离开了,离开前,头一偏,目光落在秦王妃身上,微微颔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云菀沁一怔,也只得回敬一颔首,目送年公公离开。
夏侯世廷双目一眯,不动声色:“走吧。”
云菀沁想跟舅舅说几句话,道:“三爷先上车,我等会儿就来。”
夏侯世廷没说话,只转身带着施遥安先出了衙门。
待人都散尽,云菀沁走到许泽韬身边,伴随他一路出去。
从公堂到衙门口,许泽韬一句话不说,身子仍在微微颤抖。
云菀沁知道舅舅担心表哥有去无回,安慰:“舅舅,路上我会叫人打点一些,不会叫人苛待表哥,表哥不会受太多苦的,若遇大赦,说不定没五年便能回来。”
“那可是流放,能回来么?”许泽韬铁打的人红了眼圈,“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流放的犯人就没见过几个回来的,大赦?万一没运气,一辈子也碰不到一次。就算遇到了,也不一定落在他头上。”
云菀沁小声道:“舅舅别忘了,除了大赦,还有天子召唤,表哥这几年服役表现只要好些,上头总得有个由头将他调回来。”
许泽韬笑得苦涩:“沁儿,甄儿何德何能,无功无勋,皇上连认都不认识他,怎么可能召甄儿回京?”
云菀沁也不能跟许泽韬说得太透了,将舅舅一拉,声音压低几分:“舅舅好糊涂,如今的皇上召不了,以后的皇上指不定会呢?”
“你是说太子?”许泽韬一怔。
云菀沁只好顺着答道:“嗯,可不是,舅舅今天也看到了,太子这样看重表哥,日后新帝登基,肯定会将表哥调回来。”
太子登基也不知是哪一年,万一皇上活个*十百来岁,太子迟迟不能上位,自家甄儿还等得了吗?
可外甥女这么一说,许泽韬到底还是舒了口气,希望骤升,面庞红润浮现,再不像之前那么颓丧。
云菀沁伴着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