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韩湘湘知道,云菀沁并不是个坏人,否则在秋狩路上也不会扶持自己这个弱小。
现在她对自己有敌意,全是因为还没想通,不怪她。
等日子久了,她就会明白,自己真的不会跟她争什么,最多,处处伏小做低,叫她满意。
说不定,在她的诚心打动下,两人还能恢复旧日的关系,和和美美地共侍一夫。
鹿茸气味大,幽幽飘到鼻下,韩湘湘扯开话题,顺便也能多拖拖时辰,温婉道:“邺京鹿茸稀缺,除了贡品,大半都是出自德兴斋,圣上也曾经赐了我爹一些,我爹当做宝贝,封在酒罐里泡酒,平时碰都不让人碰,逢年过节才拿出来呡几口。原来娘娘平日也是拿这个养生。”
初夏亮出个大拇指:“韩小姐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有见识,这鹿茸确实是德兴斋从北边老林采集,连夜调来京城的,我家娘娘年纪轻轻,本来还没到养生的年纪,只是三爷瞧着我家娘娘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大舒服,非逼着娘娘喝,原先总是用鹿茸搭配上海马,炖成羹,娘娘嫌鹿茸腥,不爱喝,三爷瞧娘娘每次像喝药似的,换成了鹿茸枸杞冰糖茶,最近又变了花样,叫人用川东的大枣炖茶,枣子甘甜,能压住腥气……反正就是换着花样儿弄,免得娘娘吃厌了。”
“初夏。”云菀沁轻轻一喝。
阻止来不及。韩湘湘已经小小变了脸,捏在手心的绣帕快要掐烂,才手一松,站起身:“时辰不早,湘湘就先告辞了。”
“高长史,送韩小姐和章公公。”云菀沁也没客气,站起来。
韩湘湘与章德海隔着几步路,并排走出花厅,在高长史的带领下,沿着小径,朝正门走去。
章德海见身边女子走得迟缓,还一步三回头,知道今儿好容易来一趟,没见着人,于心不死,快走到大门的影壁,却听她轻轻“啊”一声。
这一声,引得高长史也回颈来望。
“怎么了,韩小姐?”章德海停步问道。
韩湘湘手拢袖中,面上有几分难为情:“我绣帕落在王府花厅了。”
高长史还当她什么事儿,正要叫个下人去取,却见韩湘湘轻声阻了:“不妨,我自己去拿吧。”
高长史只当她不愿意叫女子的私人物品被外人碰着,倒也没多想:“韩小姐快去快回。”
韩湘湘来了花厅,已是人去楼空,惟独门前两个王府家奴守着,说了几句,进去拣了帕子,转身照原路返回,走了一半,却转了向儿,朝西北处走去。
刚刚在花厅里听到那高长史说秦王跟燕王在府上的翰墨阁议事,她有意无意地问了两句章德海翰墨阁在哪里,章德海常来王府,跟她说了。
她脚下如飞,玉颈却薄汗阵阵,浸湿了袄子。
终于,无人烟的临水处,一间飞檐大屋坐落眼前,门匾上书着翰墨阁三字。
遥遥望进去,书房大窗支起几寸,堪堪露出里面人的身影轮廓。
高挺鼻梁如峦,浓俊眉峰似墨,恁的清俊尊贵,比起婚前,似乎又多了点些说不出的味道。
男子此刻坐在书案后的高椅中,头颈弧度下垂,凝视手中除去了引黄的臣子奏章,神态专注,如无人之境,叫韩湘湘呼吸不畅。
今天来了他府上,一路走在他的居所,就已经浑身躁动,现在只差几步就跟他对上,韩湘湘心跳急遽加快,藏在月门后的身子板儿也轻微颤抖起来。
她从来想过自己竟有胆子做出这种羞于启齿的事儿,偷窥男人,还是在别人府上,一边想着偷偷看几眼就走,一边却又脚掌生了根一样,迟迟走不动,纵容自己,再多看一下下。
一眼,一眼就好……
一眼加两眼,看得上了瘾。
书房内。
燕王从案上抬起头,天气回暖,室内暖炉烧得太旺,年纪轻火气本就大,有些难耐,站起身一边嘀咕着:“这天气,一说热就马上热了……”走到窗户边,将支窗棍往上一顶,手却在半空一滞,诡谲道:“三哥,你看外面是谁。”
“你皇嫂来了?”案后人身型一直。
“三哥就记着皇嫂,快过来。”
夏侯世廷一听不是她,兴致减半,丢下卷宗,慢慢走到窗前,顺着八弟目光视去,正见月门口露出一抹女儿家粉色裙角儿,虽然躲得快,却仍猜得出来是谁。
“这韩家小姐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倒,胆子不小啊,竟敢偷偷跑来窥视。”燕王啧啧,一转头,见三哥已经回到圈椅内坐下,神色若有所思,爽快地道:“需要我帮三哥把未来侧妃轰走吗?”
沉思片刻,夏侯世廷眸中渐浮笑光:“是要你帮忙,不过不是轰人。”
“嗯?”燕王从没见过他对自己笑得这么诡异,有些心上心下。
“你帮本王,拿下她。”一字一顿。
燕王酝了半会儿,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推搪:“那可是三哥的侧妃,父皇的旨都下了,若不是国丧期,这会儿都进了你府上的门了,我这当弟弟的,怎么能给哥哥戴绿帽!不行,我不干这种没有道德的事情!”
笑意一凝,男子厉色复添:“这不是跟你打商量,是命令。”
燕王又找借口:“谁不知道她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