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福寿早知宗人令会猜疑,只道:“皇上惜才,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云玄昶为兵部之长,也算是被皇上一手慢慢提拔起来的,若为了这破事被牵连,败了云家,倒也遗憾,所以,皇上才决定算了。”
这也算是理由?宗人令听得心里更是疑窦,云府方氏犯下这种大错,就算云尚书不知情,云府照律也得受罚,不过瞧这样子,皇上拿定了主意,将云家护得紧,并不想让云家门楣因此事而受牵连。
宗人令虽然奇怪,却再不敢再继续说什么了。
天子说不罚,哪个还敢左右皇帝的决定,自己又不是蒋胤那个律法严明的硬骨头御史。
只能说云玄昶也不知道被哪门子福星罩顶,走了狗屎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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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云玄昶绑了方姨娘去宗人府告罪的同时,怜娘叫人收拾了家祠这边的狼藉一片,带着冬姐回去皎月阁。
走到半道,正好与蕙兰迎面碰上。
蕙兰身边的丫鬟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置着个鸟雀纹食盅,旁边则配着一套碗具,包括银勺和碟子。
怜娘一瞅那食盅,明白是送去给锦重少爷的补品,不禁轻嗤一声。
她知道大姑娘出阁前,曾嘱托过蕙兰,将少爷的日常起居都几乎交给蕙兰这蹄子在打理。
。这蕙兰倒也会拍马屁,如今将少爷照顾得不知道多细,衣食住行,她每样儿都过自己的手,从不假手外人,听说少爷最近国子监有几场考试,日日苦读,蕙兰更是每天亲自煮些滋补脑子的补品送去,一顿都不落。
云锦重见到蕙兰尽心伺候自己,也知道投桃报李,对她的态度远比父亲后院几个人要温和,还时不时在祖母跟爹耳边说些蕙兰的好话。
童氏在几个姨娘中,本来就最偏向蕙兰,觉得她性子类似自己,淳朴实诚,听了孙子的赞许,不用说,更是喜欢。
云玄昶收下蕙兰,全因为老母的意思,本将她摆在旁边可有可无,并不重视,听儿子说多了,心思松动了些,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也不全部搬去怜娘那,开始平分给蕙兰这边。
如今云家后院,蕙兰得主子喜欢的势头不比怜娘差了。
怜娘偶尔私下也是有些气闷。
还当讨好了秦王妃的亲弟弟,就能飞上天?傻帽儿。
对少爷再上心再好又怎样?那小崽子还能将蕙兰当成是亲娘么?
怜娘正嘀咕着,两人擦肩而过。
见蕙兰连个招呼都不跟自己打,端着盘子就这么朝少爷书房走去,怜娘停了脚步,扭过头去轻啐了一口:“攀上了少爷,以后就能过好日子?呸。”
冬姐也顺着主子的话:“可不是,三姨娘只不过仗着少爷罢了,少爷又不是她亲生的,待她再好又能好到哪里?等二姨娘生了自己的亲骨肉,还怕她啊。”
这倒是个大实话,可又戳中了怜娘之前在家祠的忧虑,心思一动,拽了冬姐,蹙眉纤声:“你说说,是不是老爷不中事啊,那悟德大师一算一个准的人,明明说我马上能有喜,是个生儿子的命,这一去都几个月了,老爷几乎天天上我那里,连个动静都没。”
冬姐犹豫了一下,道:“二姨娘,老爷有好几个子女呢,肯定能生啊,怎么会不中事儿啊,奴婢有个话,说了二姨娘可别怪,是不是姨娘的身子有什么问题?要不要奴婢去找大夫上门,给二姨娘调调经,看看妇科,万一有什么,也能尽早治治,免得耽误了。”
怜娘将冬姐手腕狠狠一拍,娇颊上生了些赤怒色,压低声音:“胡说个什么,我怎么不能生?我这么年轻!叫大夫上门给我看能不能生?要是被云家人知道我身子可能不行,那老不死的准得继续给她儿子添女人,老爷再宠我,也不会继续在我身上白忙活,肯定便宜了那蕙兰。你忘记桃花了么?不能生,还有什么价值,马上就被人当垃圾似的丢出去了!你这死丫头,再乱说,我准得撕了你的嘴……”
冬姐仍有些担心,嗫嚅:“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二姨娘瞧瞧,蕙兰如今将少爷照顾得这么好,少爷也喜欢她,老夫人和老爷都跟着爱屋及乌。方姨娘倒是终于完蛋了,可还有白氏夫人,虽还住在家祠后头,但自从大姑娘出阁,老爷准了她偶尔出来了,有时还跟她单独说话,样子挺亲近的,照这情势,奴婢瞅着,老爷总有一天得赦了夫人。……二姨娘就算撕奴婢嘴巴,奴婢也得说个狠话,您虽是年轻,可年轻——不代表就一定能生养啊,这事儿可不能耽误啊,要不,哪日奴婢请个密医来给您瞅瞅——”
冬姐话还没说完,怜娘跺跺脚,声音厉了几分:“我说过,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我是绝对能生的,你再别提什么给我找大夫的事儿了。”又嘀咕了两句:“倒是老爷,以前能生,又不代表现在能生,他岁数渐大,公务又忙,你又不是没看到,老是身上这儿疼那里疼……我不会运气这么背吧!轮到我这儿,刚好遇着个出不了弹药的?”
冬姐生了几分疑,这二姨娘平日挺活泛的,也不是那种倔强牛性子啊,怎么这次非笃定自己能生,是老爷不能生?
怜娘怕隔墙有耳,也不好在外面多说了,领着冬姐继续沿着后院小廊,朝皎月阁走去,一路走着,心思却渐渐大动,拳头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