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继续道:
“张得贵,家有七十老母,因其子落草,怒其不争,宁可独居城南村庄。”
“乔大富,家有兄嫂,两人将其养大,感情深厚。”
“孙国柱,育有三子一女,还有一名结发妻房。”
……
全是山上逃匪最亲的家人名目。
听得一群山匪冷至骨髓,这秦王,剿匪之前,到底做了多少准备工作。
男子声音一顿,又刺透云霄:“……吕八,家有幼妹,兄妹相依为命至今……这个就在手边。”
吕七儿在队中听着,知道此时正是立功机会,便也顺着秦王的意思,趁机跑出来,捻裙哭起来:“哥哥!不要和官府作对,弃械投降吧!”
夏侯世廷目光一偏,扫了吕七儿一眼,并没阻止的意思,反倒还有几分支持的神色。
吕七儿心里一喜,比起前天王爷对自己的莫名怒斥,今日简直就是佛光万照,太和蔼了,于是更加卖力,哭得愈发凄厉,又是磕头又是叫嚷:“哥哥!你就算为了妹妹好不好!难道你愿意看着妹妹与你一块儿受罚吗?你以前不是总说,此生的心愿,就是看着七儿平安康健地长大,找个好婆家,好夫婿,给你生几个大胖外甥么!您与那贼人厮混一起,妹子哪里还有什么前程!妹子若成了罪民家属,没了良籍,还会有好人家愿意要妹子么?”
吕八身型一动,手紧紧抓住旁边的一根藤蔓,在夜色和丛林的遮挡中,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山鹰咬牙切齿:“吕八,你可是跟我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怎么,你不会还真像归顺官府,背叛我吧?”
半明半暗中,吕八哑声沉沉,回骂了一句:“你多心个什么,大难临头,父母儿女都不算什么,一个妹妹而已,能比得上老子自己的命么。”
山鹰这才放了心,一群山匪却波动起来,踏上绿林之路,大半已与原来的家人断绝关系,可如今荒凉夜色中乍一听亲人的名字,仍是说不出来的慌。
“怎么样,”男子声音缓和下来,幽深苍穹下,还真如那山鹰说的有蛊惑的意味,“祸不及亲人。若顺降,尚可留你们亲人后代下半生无忧。你们的路,已经被自己封断了,何必让你们至亲之人今后的路难走。”
山上,一群人宛如魔怔,被说得士气大减,一个年纪小的,意志不大坚定,居然哇一声哭出声,呜咽道:“鹰爷……我爹娘都快六十了,吃了一辈子的苦,我……我不想他们因为我被朝廷砍头……还有我哥嫂,还有我小侄子,才半岁不到呢……”
山鹰生怕内部出了纰漏,一巴掌拍得那小土匪昏头转向,狠狠道:“别听那朝廷狗乱说一气!就算降了,咱们家人也不一定能脱罪!这些官府的人,最会骗人了!”好容易镇下兄弟,扬声朝山下大声道:“你们休要说些废话!谈不拢就算了!反正我该说的已经说了,咱们不会顺降!要么你们放老子们走,今后井水不犯河水,要么你们就冲上来,咱们痛快干一场!老子混了这么多年,啥都怕,就是不怕死!”
山下,官兵中再次掀起一波巨浪,比刚才更震天。
知道这山鹰是长川郡的匪首,却没料到还真是狂到这个地步!
“王爷!还在等什么!对着这些贼人怀柔招安是没用的!需用武力,才是正道!”
“是啊,小的愿领兵上去,直接砍了那山鹰人头!”
这朝廷委派来的三皇子,第一次应付地方险情,难免手段宽厚了些!
宽厚不是错,可对着贼人还这般磨磨唧唧,那就是典型的优柔寡断,怯懦胆小了!
官兵们一边劝谏,一边不满地低声私语。
沈家军在沈肇的压制下,本来没什么动静,这会儿也有些开始跟着起哄。
秦王的兵甲是维护上级的,并没随着晏阳本地的官兵闹腾,可听到这儿,亦是心思摇摆,只不敢明说。
一时之间,不满秦王作为的官员集聚过来,声浪哗哗,恳求中带着几分威胁。
几乎掀得中间男子的坐骑受了惊。
正这时,施遥安疾步下了山坡,咚咚铁靴踏地,直奔秦王马下,环视周围官兵鼎沸的不满,拱手道:“王爷,您叫小的去查的事儿,已查到了!”说着从背后囊袋里拿出什么,捧在手上
火把照明下,众官员和将士看清楚施遥安手里的东西,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是土制地雷,已经卸了拉环。这地雷的威力十分强大,稍一踏上,就能炸得人仰马翻!
“小的领着几个士兵上去偷偷查看了下,上山沿路都埋着这东西,隔十来步便有一枚。”施遥安禀道。
马头山的土匪向来喜欢玩这把戏,不用说,肯定是山鹰铺下的!
难怪山鹰胆敢叫嚣,原来是为了故意激怒官府,勾引官兵上山。
若真是冲上去了,前面领头的将士伤亡定是惨重!
此事也会沦为笑柄,这么多的官兵捉拿几十个土匪,竟还死了这么多人!
军队沉默下来。
刚刚的不满,抱怨,埋汰,讽刺,愤怒,全都化为乌有。
梁巡抚也是呆住,半天没说话。
“还冲上去吗?”夏侯世廷抚了抚马鬃,声音骤冷。
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