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的生死一瞬间,哪里还有一点怠慢,忙领了命下去。沈肇也沉着脸离开,先去给沈家军下令。
厅内一空。
门口,吕七儿与几名婢子见王爷回来,端茶过来,只是见施大人关了门,不敢进去,在外面站了许久。
这会儿见那梁巡抚和今儿刚入城的沈少将军前后大步离开,几个婢女才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要进去送茶么?”
“王爷似是在发脾气啊,你敢?”
“哪里发脾气,静悄悄的呢。”
“你傻啊,你没看沈少将军和梁大人刚出来,脸上什么表情啊,王爷难道在屋子里还能高兴么?”
“那是,好容易擒住了吕八,又叫他跑了,怎么可能高兴?”
“要我说,倒是奇怪,黄巾党和山匪的人都基本拿下了,如今城内戒严,沈家军也来了,吕八和山鹰不过是秋后蚂蚱,根本跑不脱,迟早是要被捉到的,也不至于这么火大吧。”
“刚梁巡抚的部将在外面说话你们没听见?庆儿姑娘被吕八挟持,抓走了。”
“啊?——”
……
吕七儿细纤声音打破宁静:“我去吧。”说着端着托盘,裙袂一飞,进去了。
几个婢女知道今儿能将吕八擒住,就是她大义灭亲,亲自将兄长送到了官兵手上。
吕七儿是有功劳的,别说进去送茶,只怕还得受嘉赏,众人便艳羡地见着她袅袅而入。
上座的男子轻绸素锦,掩不住此刻周身的肃杀,抚着那翡绿幽深的扳指,浸入沉思。
吕七儿见他脸色尚好,轻巧踱步过去,将茶盘放下,把一套甜白紫胎雀纹茶盅端出来,放在秦王身边,温婉细纤纤:“王爷东城剿乱回来,连口水还没来得及用呢。”
施遥安见吕七儿走近伺候,阻挡不及,只见三爷被她打破安静,抬眼睨她一眼,顺手拿住杯子,吕七儿尚不自知,只当王爷承了她的好意,竟还唇瓣一弯,露出个乖巧笑意:“王爷请用——”
一个“茶”字还没出来,座上男子已将那瓷杯朝外砸去,响亮哐啷落地一声,惊碎了一室清宁。
瓷杯碎作几瓣,原地打转儿,茶水热气汩汩淋湿地毯。
吕七儿呆了,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惶惶跪下来,鼻头泛酸:“奴婢这是做错了什么……”
“暴民亲属,调去行辕西南小院子。”手一挥,语气不耐到了极点。
西南小院是净房,里头的下人负责每天全军上下的夜香活计。
吕七儿震惊不已,为什么,自己明明立了功,王爷不嘉赏自己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踩踏自己,将自己个女孩儿调去做那种下贱差事,什么叫暴民亲属?之前对自己那么宽容,从没这么刁难!
见施大人朝自己走来,吕七儿哭起来:“奴婢今儿对朝廷有功,要不是奴婢,官兵怎会顺利将吕八捉拿归案?为什么——为什么反倒会责罚奴婢?求王爷给奴婢个理由,奴婢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施遥安摇摇头,若不是吕七儿私自通风报信,抓了吕八,娘娘也不会去堵人,最后被吕八挟持了。
三爷这脾气,也算是发得没边没际,太无赖了点。不过谁叫这丫头自己撞上来了呢?
他皱眉喝叱一声:“你的功劳,便是你的大错!”说着,将吕七儿一拎,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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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地方,空气里浮着泥土和植物的味道。
云菀沁双手被捆在背后,靠坐在冰冷坚硬的石头前,头脸被布条遮得严实,手指抓了一把地,是湿润的松土。
“吕大哥。”她小声叫了一声。
声音轻微,可是却有回音,旋绕了一圈,声儿还不小。
是在山上,应该是在一个空旷山洞。
估算了一下被绑以后的时辰,应该没走太远,就在之前和吕八说话时附近的山丘上。
晏阳被封城,这里人烟稀少,是逃脱的山鹰最好的藏身地。
她记得颈后挨了一下子,然后劈头盖脸一黑,然后被人托在了马背上,再一醒,就已经在这儿。
昏迷前,意识朦胧时,似是还听到了吕八跟人的争辩,好像说叫人不要动自己,诸如此类。
想起山鹰的凶狠目光,若不是吕八的劝说和阻拦,她猜自己早就殒命。
云菀沁想着自己这一场晏阳之行,至多是旁敲侧击帮帮忙,没想到自己竟跟土匪有面对面的一天。
从京城到晏阳,她一心奔着行辕这边而来,居然并没觉得太害怕,哪怕是第一天混进晏阳城跟暴民对上,后来进行辕差点儿被梁巡抚用刑。
可今天,这一刻,她身体内恐惧的细胞才苏醒了。
凶残的土匪,山野的空寂,黑暗的洞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环境。
任何一样,都是足可威胁性命的。
空气的湿味在鼻下萦绕,还有些山林里独有的轻微瘴气,只幸亏不算太浓,不至于让人昏迷。
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她忍住,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给自己打气,重活一辈子,她就不信老天爷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就死。
城内如今安定下来,秦王必定会通知沈家军进城。
沈肇若是进了城,肯定会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