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外人的面,这事就得公正透明地办。
宁熙帝纵是想维护,也难出力,永嘉郡主的人情牌也难得打。
两刻之前,宁熙帝看到了出口货物的箱子里生虫,燕王将前后经过一说,又将今早理藩院布下天罗地网刚抓到的巧月带到了御前,虽然巧月死不承认,可所有证据都指向侄女,宁熙帝的脸色已经大变。
可这会儿一见永嘉的言行满满都是委屈和冤枉,宁熙帝又迟疑了,这侄女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在自己面前十分乖巧懂事,就算背着自己有些任性,是另外的性格,可不至于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毁坏朝廷贸易,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宁熙帝实在想不出她的动机,此刻,语气并不那么严厉,只是一抬手:“永嘉你先起身吧。”
永嘉郡主见宁熙帝态度还算温和,心里石头一放,不觉望了一眼云菀沁,十多年的伯侄感情难道还是假的,就凭你一个没有血缘的外人,说挑拨就能挑拨?
便是找到那老板,又逮着了巧月,又怎样?只要自己打死不认,能拿自己怎样?
正在这时,使节夫人的目光落在了永嘉郡主身上,浓丽美艳的脸上净是不满:“这个就是投虫的人?”
西洋人说话没什么九弯十八绕,并不委婉。
永嘉郡主脸色一讪,啪得又跪下了,暗中狠掐自己一把手心肉:“永嘉受不得这冤枉,皇伯父为永嘉做主啊!”
宁熙帝望了一眼巧月,皱皱眉。
巧月也大声叫起来:“皇上,燕王,使节大人,使节夫人,奴婢家郡主真的没做那种事啊!”
燕王望向永嘉,开口道:“出口的货箱里发现了虫卵,而那虫卵的数量,恰好和京城花鸟市场内一家铺子前些日子卖出的数量不谋而合,老板谭氏能作证是郡主的婢子去买的,今早这婢子也被我们捉到个正。郡主的殿里养着凤头鹦,为了新鲜,每次去买青乌头都不过买一两天的分量,为什么那次买了那么多?买完后又为什么叮嘱老板不要说出去,否则便封了他的铺子?郡主是想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么?还有,据谭老板说,巧月是初十那日去买的,刚好就在秦王妃将货物派人送去理藩院的前一天。这些巧合,郡主怎么解释?”
永嘉郡主心中飞快盘算着,嘴巴也不落后,抖着唇,死硬抗着:“这个季节,气候冷,能够保存东西,永嘉便打算多买些虫卵回来存着,也免得巧月三天两头跑出宫,至于数量不谋而合,在货物送去理藩院头一天买虫卵……永嘉真不知道啊,天下巧合的事儿多得很,要不然,怎么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呢?永嘉哪里知道就摊上这种倒霉事了?叫那老板不要说出去?否则封铺?这种威胁,那就只有问问巧月了,永嘉可没亲口对那老板说过!便是说了,就这么一句话,又能证明什么呢?”说罢,清泪一颗颗,珍珠似的在巴掌小脸上流淌,皮肤本就养得净白细嫩,不沾风尘,此刻更是我见犹怜。
哟,脑子倒还灵清着呢,嘴巴也是能言善辩。
云菀沁嘴一弯,忽然开腔,声音在大殿上袅绕着:“那郡主买回来的那么多青乌头呢,存在哪里了?公主所的冰窖吗?这事还不好办?去看看就能证明郡主的清白了,来人啊,去找——”
永嘉郡主见侍卫抬腿要出殿去查,急了,一指巧月,阻道:“——巧月那日去冰窖放虫卵时,半路不小心摔在地上,虫卵细细密密,怎么好捡?又沾了灰泥,干脆都倒了!”
云菀沁面上笑意更盛,充满了耐人寻味的意思:“郡主忘记了公主所里面根本就没有冰窖吗?怎么我随口一说,郡主就还真的放在公主所的冰窖了呢?”
燕王一击掌,哈哈笑起来,理藩院的几个官员也都忍俊不禁,倒是看见宁熙帝脸色更沉,个个才屏住了笑意。
永嘉郡主身子一颤,她这是给自己下套子!
轻喘几口,永嘉郡主又不动声色,用袖子擦擦泪:“我的意思是,巧月去宫里的冰窖放虫卵时,不小心打翻了。”
巧月帮着主子说话:“是,是奴婢去放青乌头时一时慌张,打翻了,后来全部都倒了。”
云菀沁手搭在身边小几上,轻叩指尖,含笑:“噢。郡主身上的巧合,还真是一件接一件啊。”
永嘉郡主挺了挺胸,冷笑一声,这次总算轮到自己反驳了:“统统都是一些不确凿的疑点,若这样就能定我的罪,那大宣的律法也太儿戏了!俗话说,捉贼拿脏,捉奸那双,既然货箱里有虫,秦王妃至少也得找出我去放虫子的证据吧?你如今提出来的全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推断,根本就不是直接证据!”
云菀沁淡淡看着她,凝神不动。
呵,装什么冷静,肚子里只怕早就没后招了!不然早就拿出来了!
这会儿不打翻她,还等什么时候?
永嘉郡主捻起盘踞在地上的裙角两边,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笑着:“秦王妃这次领了个大职责,风光无限,却又出了这种大错,想要将责任推到别人头上,挽回名声,永嘉一点儿都不奇怪,只可恨我三皇兄怎么会找了你这么个妇人,诬陷我不要紧,可你耽误了两国贸易,害得大宣在贵客面前失礼,罪不可恕。幸亏是出国境前被发现了,万一大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