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唧唧的跟个奶羊儿似的,一双大眼睛盛满了期盼,求情求得前言不搭后语,叫人心疼。
初夏知道,大姑娘现在拿少爷当命根子一样,但凡少爷喜欢的,天上的月亮星星都恨不得捞下来,少爷这么一磨,大姑娘肯定答应。
果然,云菀沁扯了扯弟弟的袍子角儿,吩咐:“初夏,你在房间守着,一般晚上不会有人来我院子,万一有事儿,你给挡一下。”
初夏心里已经断续猜到是谁,没多问,只低低叮咛:“那大姑娘和少爷快点儿回。”
云菀沁点点头,拉了弟弟就在妙儿的带领下,去了侧院门口。
立冬后,太阳一落山,天色黑得特别快,这会儿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寂冷的侧门外巷子口更是黑咕隆咚,没点儿光亮,唯一一个守门的也早被妙儿驱走了。
妙儿将门掩上,跟自家小姐与少爷轻手轻脚走到了巷子口。
两辆紫檀木盖头的精贵马车,帐门是绸帘璎珞,前面坐着穿戴整齐干净的车夫,坐骑各为一匹枣红成年大马,一前一后,正安静等着芳客。
施遥安站在巷子口,在对面拘了个礼,没多说话,只一手打了帘子,一手指了前面一台马车:“云小姐同云少爷坐前面的车子。”
车窗的绸帘子没有卷起来,窗子里隐约透出个人影儿,云锦重本来最迫不及待,现在却临阵一缩,悄声:“姐,到底是谁啊。”
刚才只惦记着玩,不管是谁,这会儿倒是后知后觉地问起来,云菀沁顺势教人:“现在才问有什么用,要是遇着贩子,把你卖了哭都来不及。”叫云锦重先爬上了车子,自己后脚上车,施遥安则跟妙儿上了后面一台,近距离跟着。
夏侯世廷想着今晚上还有她弟弟,备的车子特意宽敞了一些,见一个俊俏小少年身着松花绫子夹袄,胸前挂个大户子弟的璎珞项圈儿,看起来白白净净,已将脑袋钻进来,再一抬头,她已经跟着进来,浅浅颔首,就当施个礼:“三爷。”又示意弟弟:“锦重,行礼,喊人。”
云锦重虽然年纪不大,可在国子监的同窗不乏达官贵人家中的子弟,见这个车子和姐姐这个反应,也知道面前男子身份地位不低,跟着姐姐的称呼:“三爷有礼。”
云菀沁估计,依他平日的性子,至多应一声,没料帐内幽幽灯光下,男子浓眉微微一拧,俊眸竟是弯了一下:“嗯,坐吧。”眸子里盛着的是笑意。
云锦重见男子穿一袭窄袖窄腰的箭袖袍子,外面搭了个石青色的羊绒领金线勾勒的鹤氅,手上戴着个玉扳指,虽坐着不动,但脊梁直挺,看上去身量极高。
生得高大的人在窄小空间内,本就给人压迫感,加上男子气质清冷淡漠,不像个平易近人的,云锦重有些敬畏,眼下见他脸色随和,还朝自己笑,松了一截子气儿,小孩子家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夏侯世廷身边的凳子上,扭来扭去,车子还没发就扯帘子乱张望。
“锦重,别失礼了。”云菀沁说是这么说,却也没阻止,明显就是一派容忍,坐在了弟弟身边,私下倒也有些讶异,这男人今儿怎么了,转性子了,稀奇,他对着自己也没笑得这么有亲和力过,对个初次见面的屁孩儿却笑了,那笑意,居然还——慈爱地很。
夏侯世廷也是纳闷儿得紧,暗中借着黯处扯了一把脸腮,莫不是脸抽筋了,刚见着她弟弟,脑子一嗡,只想着这小破孩子是她亲弟弟,又是个半大孩子,万一冷着脸把人吓到了,不大好,竟是活活憋出个笑。
此际,马车一腾,上了路。
车子走动起来,帘子被夜风吹得呼啦作响,一上正街,灯火璀璨,热闹非凡。
邺京商业经济繁华,宵禁时辰比其他城镇晚,还有官府许可的通宵营业的铺子,从天黑一直亮到第二天天明,今儿又是全年一次的立冬节庆,是京人的盛宴日,更是喧哗不已,贩夫走卒的叫卖,酒肆茶馆的传菜报账声,出门过节的百姓欢笑,一阵阵宛如波浪从车窗外袭进来,云锦重从没夜间出门游玩过,光见到这个热闹劲儿就兴奋死了,坐在两个人中间不安分,趴在窗口,探出脸去看。
云菀沁怕夜风凉,把云锦重拉回来,拉了几次拉不回,也就任他趴着赏景,正要扭过身子,撑着凳面的手被个暖呼呼的东西给抓住。
男子手掌宽大干燥,绕过云锦重,从他背后像条大蟒似的,贴着厢壁窜了过来,一下子就在黑暗处握住她的手。
手有些凉悠悠的,没一点儿热气。
夏侯世廷眉目一紧,蓦的开口:“不冷么?手都是冰的。”
她出门出得急,连披风都没披上,上身只一件蜜合色的银线窄褃袄,外面搭着个玫瑰色比甲褂子,下面露出一条粉色细折绫子棉裙,整套都是家常打扮。
京城地处北方,入了冬的夜晚,一个女孩儿家,哪里禁得起穿这么单薄。
一摸,果然吧,手是冷的。
云菀沁就是个冷血动物,一年四季身上没什么热气,秋冬更是手足冰凉。打小就这样,许氏在世时,还给女儿叫女大夫把脉瞧过,倒也没什么,女子大多是阴寒身子,阳气不足,喜温怕冷,算不上病,只是这类体质来潮后恐怕容易疼,后来也果真如此,她素来也不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