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云玄昶从兵部回来,听说这事儿,当场就变了脸。
晚膳前,正厅那边传话来盈福院,说是老爷和老太太都在,叫云菀沁过去。
初夏忍不住,出去拉了传话的嬷嬷,担心地问道:“老爷可是脸色不好?”
帘子外,嬷嬷实话实说:“可不是,老爷的一张脸,黑得快赶上听说二姑娘那事情时的样子了……”
初夏心里生起不好预感,打了帘子进来,跺脚,压低声儿:“这回被那郁柔庄害死了,多大仇啊,也不知道怎么就是非要针对大姑娘,老爷那人,什么都能丢,偏偏丢不得面子,这下怎么办。”二姑娘子往日在娘家最得宠的,在众人面前丢了脸,老爷都毫不吝啬地家法伺候,这回大姑娘倒好,被青楼的姐儿找上门,老爷知道,岂不是气得鼻子都歪了。
云菀沁默然会儿,道:“怎么办?无非一顿责罚。”
初夏叹:“您倒是看得开。”
妙儿这次倒是没急吼吼,沉默了会儿,转身跑到耳房去,回来时,拿了个两块软绵绵的东西,叫云菀沁坐下。
“这是干嘛?”云菀沁奇问,乍一看,像是两个沙包,各自还迤着一条细带子。
妙儿掀起大姑娘的裙子,卷起两个裤管儿,露出白净粉圆的膝盖,将两个裹着厚实棉絮的沙包袋分别系在一双膝上,再放下裤管和裙子,道:“管他的,先戴着这个,以防万一。”
云菀沁明白了,是绑在膝盖上的护膝,却又更加厚实,大户人家许多奴才随时必备这东西,长时间下跪或者挨罚时暗中戴上这个,绝对是比不戴要好。
打理完了,云菀沁与初夏跟着嬷嬷过去正厅。
踏进门槛,走了几步,静悄悄的,气氛紧绷,云菀沁提了一小口气,盈盈一拜:“祖母,爹。”
招惹了一群妓子上门来大吵大闹,还将人家请到了自己的闺院里说了半天的话,这会儿倒是脸不改色心不跳,淡定得很,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云玄昶冒了火气,手一拍桌:“荒唐,荒唐!”拍得案上的杯子都腾腾响。
“你轻点声儿教导,”童氏皱皱眉,这些日子与孙女儿关系处得亲近,到底还是不忍心叫她受太重的罚,打了个圆场,又朝向云菀沁,“沁姐儿,你可知道你爹爹把你叫来干什么,可知道自个儿犯了什么错事?”
云菀沁嗫嚅了一下纤唇,既都知道了,也不绕圈子,直白道:“女儿今天与万春花船上的姐儿见过面。”
云玄昶见她仍是不知道悔改的模样,脸都不知道红一个,越发气恼,望了一眼娘亲,指着女儿:“你知不知羞,知不知道羞啊!你是在哪里招惹了那些人?还招惹回家?闹得人家在侍郎府门口纠缠不放,非要找你!你可知道,我还没回家,刚到巷子口下了轿,便听两个街坊在那儿议论,说是万春花船上的粉头跑去了我家,还隐约听到是叫你的名字,幸亏我急忙叫家丁去塞了人家的口,叫别人不要乱提,万一传出去,闹大了,你可晓得你的闺誉没了,我也要受你的牵连,一个霏儿已经叫我颜面丢尽,你现如今还要踩我一脚不成?”
云菀沁淡道:“爹,女儿又不是个男儿身,哪里有能耐招惹到姐儿上门纠缠,女儿并不认识那几名姐儿。”
云玄昶见她油嘴滑舌,哼了一声。
童氏想着眼下是儿子的高升关键时期,确实不能掉以轻心,也有些怪责起来:“沁姐儿,你也是的,想你长年在闺中,确实不可能认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若是来上门找茬的,赶快喊护院,速速赶她们走就好了,怎么还、还将她们请进来?这事怪不得你爹骂你,做得不妥。”
云菀沁面朝祖母,轻言细语:“这次纯粹是个意外,几名姐儿被人挑拨,对我生了误会。沁儿为防她们将事闹大,赶紧将她们先请进来,若是将她们强行赶走,防不了下次再闹一场,沁儿这也是一劳永逸。”
童氏这么一想,也是对的,云玄昶却哪里听得进去,反正是云菀沁将不三不四的人招上门的,余怒不消:“我听说,门子讲,有个姐儿说是脸上被你做的香膏弄烂了…你说是别人害你,我也管不着,你这些日子在家中捣鼓来去,栽花培草,我算了,前些日子你跑去佑贤山庄,不好好生生待房间里照看你弟弟,成日叫人下地翻土,查账本,看铺子,还给我立规矩,辞退人,我见那马婆子确实有不老实的行径,还是算了,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却连那些不干不净的人都招来了!”
童氏一听这话,晓得儿子是愠意未除,坚定了责罚的意思,目露忧色,使了个眼色给孙女儿:“沁姐儿,还不给你爹道个歉。”
云菀沁眼皮一抬,凝向父亲,在家中栽花培草,都是经过他的允许,在佑贤山庄大刀阔斧地改革,赚了银子,还不是入了云家的财库,叫他得了益处,到现在一有事,什么都是自己的责任,倒像是自己这个当女儿的逼迫他这个当爹的。
“那爹要如何。”云菀沁听他这口气势必逃不脱罚了。
“将大小姐房间里那些瓶瓶罐罐,都给捆包了扔出去,包括从许家带回来的那些书,全都烧了,还有,院子外的小花圃的花草,全都给拔了!”云玄昶呵斥道,“别放我不晓得,你那舅舅也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