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妇年龄大概二十五六,打扮虽不如京城里的达官女眷,却也是一身上好料子的双面绣绸子襦衫,下身搭一件翠蓝色马面裙,身边还伴着个丫鬟,看起来应该是镇上富贵人家的主母。
少妇长得眉清目秀,十分标致,五官虽不算完美,却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肤色白白净净,更没什么瑕疵。
云菀沁看到她好像是从对面天香斋过来的,本来根本不准备来汇妍斋门口,却被自家掌柜的站街吆喝吸引过来了。
少妇的人虽过来了,却仍旧在阶下探头探脑,犹豫着,没进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买胭脂水粉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何必躲躲闪闪?
云菀沁正在怀疑着,那少妇咬咬牙,终于还是转过身。
云菀沁见她要走,秉着一个客人也不能放过的原则,连忙使个眼色,初夏与妙儿会意,出门便一左一右笑盈盈着包抄住那少妇:“这位夫人要点儿什么进去瞄瞄。”“是啊,咱们店有几个新品,自个儿庄子上的当季新鲜花草制的粉脂,可别家那些几道贩子进回来的货好多了,看看吧,看看也没坏处。”
女人都是听不得漂亮话的,一推销,少妇动了心,被二人拖了进去,可在汇妍斋里逛了两圈,仍是一语不发。
云菀沁决定亲自出马,拿下这个客户。
刚一走进,一股浓香扑面而来,云菀沁稍一怔,女子身上擦香不稀奇,可这少妇的体香太浓郁了,浓到几乎有些怪味儿,却微笑一福:“这位夫人,我是这汇妍斋的负责人。外边吵闹,里头安静,若需要些什么,可以到里面坐着说话。”
少女看起来至多不过十五岁左右,竟是这铺子老板?少妇很是讶异,可一听她提出到里头说话,脸色一松弛。
这年轻的女老板居然瞧出她的心意,刚刚在天香斋,许是生意太好,店员都没有这么心细,想了想,少妇跟着她进去了店铺后面的小院。
二人在院子里坐下。
唐家镇隶属于京郊的凌云县,没料到,这少妇正是凌云县的县令夫人曹氏。
县令夫人自个儿带着个婢子上街购置东西?云菀沁更是奇怪。
曹氏见四下无人,低低道:“实不相瞒,我今儿是想买擦身子的香露。”
香露?也不算什么稀奇东西啊,为何这曹氏踌躇不前?两家铺子都选不准合心意的?她到底想要什么香露?
见云菀沁疑惑,曹氏脸颊“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与身边那丫鬟对望一眼,吐出了尴尬的私人事:“我有狐臭之症,这毛病多年不曾治好,一直用香露擦腋下。天儿冷的季节还算能压着,可一到天气热,尤其像现下这夏季,一般的香薰香露便有些镇不住,今儿上街,便是来瞧瞧有没有适合的,可……”
可这毛病太羞,曹氏只能低调地慢慢逛,那天香斋人多,热闹,更是不好意思问。
怪不得闻到她身上一股很浓的香味,想必她为了镇住体味,用的香料很重。其实这是个误区,腋下的毛病多半汗腺畅通有滞碍,香味儿过浓,反倒会弄出一股怪异味道,亲近的人嗅着也不舒服。
看她相貌生得极好,却人无完人,竟有这个么难以启齿的私隐毛病,云菀沁想了想,道:“初夏,去找掌柜,拿一罐桃花冷香粉。”
初夏答应一声,去了。
曹氏用的香,多是玫瑰等浓香,一听桃花,眉毛一蹙:“桃花味道清淡,这个能管用吗……”
云菀沁道:“浓香短时间有效,时间一长,味道一窜,反倒成了馊怪味,不如以淡雅克制。桃花冷香粉是粉状,夫人每次可用软羊毛小刷扑一点儿患处,干爽洁净,不像普通香露那般油津津的,有时会在腋下留下印记,不雅观,还会造成汗液排不出来。”
曹氏虽有些怀疑,可也没别的法子,这毛病真心是恼人,打从严重起来,连带夫妻感情都影响了。前年县令丈夫纳了一房小妾,更是少进自己房了,与这毛病多少是有些关联的,哎,先用着再说吧,道谢后,叫家婢去柜台付账,云菀沁忽然问:“冷香粉只是治标,夫人可有没有想过治根?”
“说得倒是容易,怎么会不想?咱们夫人也去药铺购过一些散风驱汗、芳香避垢的药,贴的,吃的,洗的,都试过,没用啊。”曹氏身边的小婢子插嘴。
云菀沁道:“我这边倒是有个私人古方,叫做白杜熏香丸,是内服的,遵方子服用十五日之后,便开始有些效果,依据这毛病的轻重,三十日以上,会有不同程度的效果。不知道夫人可愿意尝试,不过大约要花一天的功夫做。”
曹氏一惊,这女孩儿的方子能管用么,这毛病连医馆里的大夫都治不好啊,而且,一天就能做好的,应该不是什么珍贵药材吧,却抱着一线希望:“那就麻烦云老板了,我后天晌午这个时候叫婢子来取。”
回了庄子,云菀沁开始就地取材,做白杜熏香丸。
幸亏这儿方便,原材料几乎是应有尽有,器皿工具也不愁。
她叫下人去搜集了几样花草,白芷、薰衣草、杜若、杜衡,又从厨房拿了蜜,将花草磨成粉后用蜜调匀,做成梧桐子儿大小的药丸,先冷藏起来,过了一天,叫人带去店铺,给了取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