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傅卿妍尚未成人,丧礼不能大办,只停灵了三天,请了二十个和尚做超度法事、二十个道士打解冤洗业醮,就匆匆了事。
那灵位上写的,也是二小姐傅卿娇的名字。
除了几个当事人,便只有绿芜、杜妈妈、葛妈妈知道这么秘密,绿芜是赵氏的人,她自然不会说出去,其他人更不会往外说。
从这一天,开始,傅卿娇便顶着傅卿妍的名字行走在侯府,她整个人都沉静了很多,话也很少,不知真相的人丝毫没有怀疑。
二夫人整个人都消沉了,二老爷更是萎靡不振。
武定侯府二小姐麻风病复发身亡,并没有令很多人放在心上,大多人顶多是叹息一声就丢开了。
然而有一个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给傅卿娇治病,并诊断傅卿娇得的是麻风病的韩太医。
那一天他跟傅卿和起了争执,负气而去,回到家中冷静下来之后,他就开始有了几分后悔。
从外面的症状看来,武定侯府的二小姐的确很像是麻风病,他心里害怕,就急急退了出来,根本没有诊脉。
谁知道那位三小姐一句话就指出他没有诊脉,他怕别人看穿自己是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所以就一口咬定二小姐得的是麻风病。
回到家里,他翻了很多医书,发现的确有一些过敏可能会产生类似于马蜂病的症状。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诊断。
另外一方面他心里又存了一丝侥幸,那位三小姐小小年纪,为人又猖狂,怎么可能会医术?一定是她信口雌黄。
虽然这样想,但是他心里依旧压了一块大石头,只觉得沉甸甸的。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悄悄地关注着武定侯府的动静。
当他得知二小姐出门参加镇国公太夫人的寿宴的时候,他的心不由一沉,想着自己多年的名声将要毁于一旦,他一整天都坐卧不安,到了晚上更是彻夜难眠。
第二天早上,他整个人都衰老了很多。
没有想到,中午还没到,他就听到傅家二小姐旧疾复发不治身亡的消息,他当时就如释重负,然后便大笑着让下人送饭菜过来。
他没有诊错,的确是麻风病,幸好自己当初没有接近那二小姐。现在看来,那三小姐的确是个信口雌黄之辈。
现在好了,傅家二小姐死了,压在他心口上的大石这下子彻底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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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杨柳浓密,绿意盎然,烈日如炎,风吹到人身上也是灼灼的热浪。
侯府里开了冰窖,各个院子都有冰盆降暑。
傍晚的时候,镇国公夫人来了。
赵氏嗔怪:“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平日是最是怕热,暑气还没有下去,要是受了热气如何是好?”
一边这样说,一边喊绿芜:“快将冰镇的新藕端一碗过来。”
镇国公夫人一面擦着额头上薄薄的汗珠子,一面笑着说道:“娘,夏天都是这样,除非躲到冰窖里面,否则在哪里还不都是热!”
她说着接过了傅卿和递过来的泥金真丝竹扇,见傅卿和伸过来的手莹白如玉,露在袖子外的一截腕子欺霜赛雪,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连扇了几下扇子,风夹着冰气扑面而来,才觉得凉爽了。
她转头看了看傅卿和:“几日不见,三丫头瘦了好多,是不是天热胃口不好?”
赵氏闻言哈哈一笑:“三丫头胃口最是好,什么都吃得下,只不过她最近在长个子,所以不长肉,她这一段时间长高了好些个,你竟没有看出来?”
镇国公夫人这才又上上下下将傅卿和打量一番,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是长高了,人也漂亮了,比原先刚回来的时候白了好多。”
正所谓一白遮百丑,傅卿和本就生得美貌,只不过一直在乡野走动,皮肤难免黑了些。
在侯府这一段时间,她很少出门,吃的也好,气血养得旺盛,皮肤也白皙了很多。
皮肤白了,越发衬得她唇红齿白,眉目清晰。
听到镇国公夫人这样说,她就笑:“侯府的饮食好,我吃得多,个子就长得快,要不是老太太接我回来,恐怕我还在秀水庄做乡下野丫头呢。”
镇国公夫人连连点头:“是这个理。”
赵氏拉了镇国公夫人的手问道:“你今天来,为了什么事?”
“娘,我已经决定要过继二房的儿子做嗣子了。”说出这句话,镇国公夫人只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乍一听觉得诧异,细细想一想又在情理之中,镇国公唯有一女,后来纳的两房妾也无所出。长房无子,难道真要爵位旁落不成?
百年之后,连个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就算镇国公夫妇愿意,他们上面的太夫人也定然不会答应。
上一次,在镇国公府,傅卿和见镇国公夫人跟她的妯娌苗氏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可见,那个时候,镇国公夫人就已经动了这个主意了。
原来一直反对的赵氏突然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二房共有三个儿子,你可想好要过继哪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