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未南扯扯嘴角,这算是苦难里仅存的好处吗?
他转身想问小奇迹中午想吃什么,嘴巴张张,眼前一黑。
砰一声,他栽倒在地上。
***
再次睁开眼,窗外是片金黄暮色,远方高耸入云的棕红色烟囱吞吐着灰白色的烟,一群鸟从烟旁快速略过。一天将尽,倦鸟知还的时间。
陈未南扭头,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一个小脑袋埋在米色被单下,被子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陈未南片刻的有些恍惚,他慢慢伸出手,却在手就要触碰到那人时停住了动作,沉闷的心情被剧烈的心跳一扫,唇角吟着柔软笑意,他动作轻缓的掀起被角。
柴焰的睡颜被西晒镀成温暖柔和的金粉色,她呼吸和缓,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陈未南掐掐自己的脸。
疼。
他傻兮兮笑着,动作轻柔,可还是惊醒了床上的人。柴焰长睫翕动,睁开了眼。
她看见了陈未南,陈未南也看着她。
“你醒了?”柴焰问。
他未及答,怀里就多了副柔软的女性躯体。柴焰头埋在他胸前,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她肩膀微微耸动,“陈未南……”
“嗯?”
“……没事。”觉得她不该这么主动,柴焰迅速松开手,猛的转身,留给陈未南一个瘦削纤细的背和满怀空寂。
“柴焰,你怎么了?”
“……”
“说话,怎么了!”他伸手去晃她。
“傻。”柴焰觉得他就是个木头,难道她刚刚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她磨蹭着转回身,目光停在陈未南冒着胡茬的下巴上,声如蚊咀:“我担心你。”
她心跳的厉害,甚至不敢看他的眼。
时间仿佛定格在陈未南探臂扣她入怀的动作上。
吻来得不合时宜,却炽烈无比,紊乱的呼吸陌生的渴望让柴焰惊慌却想要更多。他们好像两条干涸缺水的鱼,在吮吻律动里慰藉着彼此孤独的灵魂。
西晒渐散,房间陷入黑暗。陈未南紧紧搂着柴焰,突然觉得他不在那么害怕了。
生死、离别,只要她一直在身边,什么都成了渺小无比的。
“小奇迹会好的。”
“嗯。”他也坚信。
房间外传来声音,惊觉有人回来的陈未南撑起身,把被子遮在柴焰头上,比了个“嘘”的手势,“别出声。”
柴焰头埋进被子,好笑着陈未南的愚钝,他是把这里当成他家了吗?
四月末普通的一天,夜晚六点,陈未南忘不了柴爸柴妈看见他从柴焰房里出来时,脸上的五彩斑斓。
***
刺槐花开的时节,小奇迹终于获准出院了,她开心的不行。
出院前的两天,陈未南和柴焰带小奇迹去离医院百米远的云都大学看画展,临近出门,小奇迹突然扯了彭西朗和她一起。
“哥,西朗妈妈同意了的。”
啊?
陈未南看了眼一贯谨慎的西朗妈,见她默默点了点头。
“孩子他爸的律师一会儿要来,你们帮我带西朗出去一下吧。”
原来如此,陈未南一脸了然,接过西朗妈递来的西朗的东西,他和柴焰一人牵着一个孩子的手出门去了。
“西朗,你爸爸的律师来干嘛?”小奇迹问。
“他要和我妈离婚。”彭西朗声音稚嫩的说,“他喜欢了别的女人,不要我和妈妈了。”
“男人好坏哦。”
陈未南哼了一声,呵斥住小奇迹:“你哥我不好?”
“好是好,不过你有柴焰姐姐了,就不能娶我了。”似乎是触及伤心事,小奇迹愁眉苦脸的说。
“我把他让给你如何?”柴焰眯眼,微微笑着。
小奇迹也咯咯笑了。就陈未南一个人像个被遗弃的小狗,默默生着闷气。
一群人嬉闹着,步入了风景宜人,满是书香的云都大学。
柴焰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熟人。
“柴律师,好久不见!”
柴焰眯着眼,认了半天,想起是她之前代理官司的一位代理人,她忙伸出手,“赵医生,你好。”
“你不是在蕲南?最近不忙?怎么回来了?”
柴焰指指一旁玩的小奇迹,“家人病了。”
已经中年的医生听了这话,哦了一声,“什么病?”
***
陈未南一边指挥着不让两个孩子走远,一边看着和朋友谈完话折返回来的柴焰。他指指赵医生远去的背影:“那人,谁啊?”
“老相好。”柴焰眯起眼微笑。
“哦。”陈未南应了声,没甚反应。
柴焰扬了扬眉毛,不满的开口:“陈未南,你至少也该表现出点醋意吧?”
“你都说了,老相好。”陈未南哼了声,拉起柴焰的手,“那么老,我会吃他的醋?”
好吧……调戏失败的柴焰觉得没劲。
她目光投远,落在路边正指挥着彭西朗捡石子的小奇迹身上,心想着或许还是等赵医生那边有了回信再把消息告诉陈未南吧。
她怕陈未南失望,怕他空欢喜一场。
因为赵医生说小奇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