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轻声道:“叫底下的人去探,大老爷这会子到哪了,什么时候回?”
方嬷嬷抬头,答道:“刚叫人去探过,现已准备从临安回来,只三四日的功夫,便能回府。”
萧氏吐血而亡那日,方贤恰好刚去临安不久。国公府有铺子在临安,大老爷文不成武不就的,索性就管理了府上的田产庄子,倒是乐得逍遥。
老夫人一愣,脸上露出几分惊诧的神色:“临安至京城不过一日功夫,怎要耗得三四日?”
方嬷嬷支吾,不敢答。
“莫不是叫人绊住了脚?”老夫人明显不准备揭过这个话题,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犹疑。
“不是!”方嬷嬷立刻摇头,她抬起头四处瞧了瞧,确定周围没有人,才弯腰凑到了老夫人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哦?大老爷还真是会享受,一刻都离不开温香软玉的,说出去也不觉得丢脸!为了那么个祸害,就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如坠冰窖,她猛地抬手拍了一下桌面,显然是气得狠了。
方嬷嬷立刻躬身退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喘。老夫人若是发起火来,这国公府里可真没人能招架得住。
“派人去催!他见了女人走不动路,国公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若是明儿我还见不着他,日后这国公府的大门,他都不用进来了!就陪着那狐媚子在外头逍遥好了!”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冷声吩咐道。
面上发狠的神色,显然不是作假的。
方嬷嬷领了吩咐,立刻就悄然退了下去。只盼着大老爷回来,别再激起什么事儿来,否则这国公府还真挡不住三番五次的事端。
***
“姑娘,除了于嬷嬷和落芝之外,其余的人之前都被关在柴房里,现在都跪在外头!”夏荷挑起了帘子走进来,轻声汇报了一句。
方悦言放下手中的茶盏,唇齿间还残留着龙井的香气。杏眸轻轻眯起,扫向外面。透过玉珠子串成的帘幕,依稀可以瞧见外头那些低眉顺眼的下人。
这里是梧桐苑,正是萧氏身前的院子。于嬷嬷和落芝是萧氏从娘家带过来的,自然是不会受磋磨。至于其他人,这几日自然是受了不少苦头。
“娘亲吐血那日,你们都在做什么,每个人都给我想!把想出来的事情一一记下,想不出来的或者时间对不上的就打,打到想出来为止!”方悦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直接着手调查。
她身边得用的人都带了过来,包括哪些粗使的嬷嬷,一个个膀大腰圆,手里拿着棍子,显然随时准备给这些说不清楚的下人来上几棍子。
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问完话了。当然其间不乏有被打的,都被堵了嘴,呜呜的听不清楚在叫唤什么。
夏荷再次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她的眼神轻轻扫了一下方悦言的身后,眸光之间有些闪烁。
“其实方才有个小丫鬟说……”夏荷俯身凑近方悦言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方悦言的脸色变了几变,她的手抖了抖,身体也变得僵了一下。
“十姑娘,您怎么了?”站在她身后的落芝往前迈了一步,轻声问了一句,脸上充满了担忧的神色。
方悦言摆了摆手,勉强压制住脸上难看的神色,低声道:“把那些人关到柴房里,让人看着,谁都不许进去探视,更不许互相讨论!”
门被关上,于嬷嬷和落芝被留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至于脚步匆匆的方悦言,则是面色阴沉,秀眉紧蹙。
“把这个消息告诉六哥,让他去抓那个送东西来的男人!”方悦言猛然停住了脚步,冷声吩咐着。
立刻就有人领命下去了,方悦言的心情一直很抑郁,回到明思院之后,还是阴沉着一张脸。原本是娇俏可人的一张瓜子脸,现在就这么板着,倒是颇具威仪。
“姑娘,兴许只是寻常事儿。于嬷嬷无儿无女,在外头认个干儿子来送东西也是有可能的,您莫自己吓唬自己。待明日查出来了,就知晓答案!”春云早就知晓了夏荷究竟问出什么来,瞧见方悦言如此烦躁,不由得轻声劝慰了几句。
方悦言摆了摆手,明显是不想多在这上面纠缠。
方锦衡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日清晨请安之后,就把人送过来了。当然他没敢贸贸然把一个男人往自己妹妹院子里送,而是亲自带着去了萧氏的梧桐苑。
“于嬷嬷,那日清晨你去了外院,从一个男人的手中接了包裹。那包裹里装的是什么?”方悦言已经开始审问人了,她此刻就坐在椅子上,于嬷嬷则站在屋子中央。
“回十姑娘的话,那是老奴替落芝拿的。”于嬷嬷抬起头看了一眼方悦言,见她面色极其严肃,也没拖泥带水。
“落芝?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方悦言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会牵扯到落芝。等回过神的时候,她的语气里已经充满了不耐。
萧氏总共就这两位最得力的人了,昨儿有个小丫头说看到于嬷嬷抱了一个包裹进了屋子,然后又有看门的婆子说看到了一个男人送东西。事关于嬷嬷,没抓到那个送东西的男人,方悦言并没有贸贸然审问。
此刻这么一问,倒是把另一个也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