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欢乐的童年里,她常常被爷爷高举过头顶,放在肩头,让那时小小的她随着他的步伐,高高低低的颠动,她便笑的嘻嘻哈哈。爷爷总是喜欢带着她坐的高高的,爷爷说,站的高才能看的远。所以,她的房间在整栋房子最高点,那时候大院里的小朋友谁也别想用小石子来轻易敲响她房间的窗户。不单单因为房间太高,更重要的是,她房间的下面便是爷爷的书房。
七夏抬起头,望着眼前一如昨昔的院落,高大粗壮的老榕树依然挺拔在门前,最粗的那根枝桠上还孤零零地垂吊着她最喜欢的秋千。
上一次她一个人孤零零回来时的情景还恍如昨日,而如今,似乎少了些许惆怅和悲伤,或许是因为她已不再孤单,身旁多了那个人的存在,便多许多的声音。不再是孤身一人时安静到悲伤的静谧,因为他不会放任她陷入太久的回忆。
“在想什么?”关雎拉着七夏的手,迈着散步似的步调,缓缓地走进易宅。
那个年代留下的老房子老院落其实和关家的没什么两样,只是这里更安静,比关家的那个院子更安静。
关雎心里有些发疼,他的宝宝,明明那么害怕孤单,却在她一去不回的成长岁月里,独自一人走过了那么久的年月。他望着门前那条老旧的秋千,木板上早已锈迹斑斑。心里不由得想着,七夏是不是也曾经和他一样,也曾为了等待那些或许不再回来的人,而日复一日地坐在秋千上,高高的荡起,只为了看得更远一点,再远一点。
“宝宝。”他忽然停住脚步,微微垂下眉眼,伸手摸了摸七夏微凉的脸颊,再把她的手握进自己温热的手心里暖好,才叹息着低低道:“宝宝,你怪你外公吗?”
七夏怔了一怔,眉梢微扬,询问眼神看向关雎,“什么意思啊?”
“怪不怪他?怪他在你童年里给你带来的那些孤单?”
闻言,七夏沉默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道:“不。我从没有怪过他。”
七夏倾身靠进关雎的怀里,努力地仰起头,仰望着门前那颗老榕树的树顶,缓缓地长出一口气来。
“你知道的,我从不喜欢‘约翰瑟’这个姓氏,它带给我的除了世人看到的那些荣耀之外,更多的是我不愿意承受悲哀。”
“其实外公……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七夏看着关雎越发紧绷的下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这一生都被‘约翰瑟’这个姓氏所累,到死都不曾真正的解脱,在他心里,家族使命重于一切。所以,妈妈怨他。”
“他活该啊。”关雎淡淡道:“他那样对你外婆,你妈妈没亲手揍他就算好了。”
七夏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我妈妈没有揍过外公?”
关雎一怔,便听到七夏继续说:“有时候,我觉得外公很可怜。他逼着妈妈接回我英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他硬是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强硬地把我带在他的身边,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训导。一年,他给了所有人一年的时间,包括他自己。外公倒下是在小舅真正独立掌权约翰瑟家族之后,他不喜欢一个人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就总是叫我推着他去花园里,他告诉我说,其实,这一生,他只爱过我外婆一个人。可是外婆自从生下妈妈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多年都没有再怀孕,他却需要一个继承人,约翰瑟家族需要一个继承人,他不敢赌,不敢用关系到整个约翰瑟家族兴衰荣辱的下一代的未来去赌。可到底还是天意弄人,那些舅舅姨妈出生之后,我外婆也有了小舅。”
“后来呢?”关雎问。
“后来,外婆被外公伤透了心,生下小舅之后,便一病不起,撑到小舅四岁时终于离世,外婆去世后,我妈妈和外公大闹了一场,之后便独自带着小舅离家出走,来到了中国,认识了我父亲。外公……知道妈妈的下落后,便索性对我妈妈和小舅不管不问。算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保护。在约翰瑟这个姓氏的家族里从来不缺少继承人之间的战争。”
“关雎,或许你没有想过,我……是约翰瑟家族这一代里,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平安出生并且顺利长大成人的孩子。”
……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不同的声音,忽然同时响起,一个带着睡梦被打断的懊恼,一个带着咬牙切齿的嫌弃。
七夏终于想起,她究竟忘了什么。
难怪家里这么整洁,并不全是因为打扫卫生的阿姨有多么尽心,而是因为……奥瑟已经入住了这里。
关雎看了看七夏,又转回去脸斜睨了奥瑟一眼,不由得揉了揉已经凸起的太阳穴。
“宝宝。”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在极力地按捺着暴躁,故意而为之:“神经病为什么会在这里?”
奥瑟一听到这个称呼就要炸毛,双臂一弯,两腿微曲,拉开架势扎马步,一副要拼架的态势,嘴里也不闲着:“讨厌鬼,有本事你打我啊!”
关雎对于他明显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模样很是不屑,冷哼了一声,便要带着七夏走,“神经病,既然卫生你打扫过了,我们就去玩了,你自己慢慢打沙袋吧。”
可奥瑟哪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