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塞不想莫名被卷入别人的伦理问题。但如果要保住布莱泽的性命,眼前似乎没有太多选择。塔若斯托斯双眼的眼白完全褪去,头发无风竖起,向布莱泽猛地伸出细细的双臂,凌空一抓——男孩的尖叫断在空中,整个身子像被看不见的手结结实实地提了起来。
涅塞看着塔若斯托斯。维卡多真正的法秘继承者。
她的名字意为“阴暗镜面”。
现在她是个癫狂的小女孩。
失控的小女孩。
封锁解除。她苏醒了,展露出真貌。这也让涅塞终于能看到那些无穷无尽,喷薄而出,从那具单薄的身体内迸发出的,蛛丝般的能量——
塔若斯托斯瘦小的身体升至半空,悬在那儿,延伸出的蛛网却一束束已喷向了高高的天花板,粘在那里,又层层叠叠向地面垂落。布莱泽像一只无助的虫子,被粘在最大能量网的中央。
“你要做什么!安阔尔才不……”布莱泽再次大叫,塔若斯托斯两只手指一弯,男孩后半句话像被扎破的气球,只剩下嘶嘶声。
非常清楚了。涅塞心想。
塔若斯托斯是个极其珍稀的天生纯能量源。
安阔尔是她的替身,也阻止她失控的屏障——这正是他被创造出来的原因:分走她的一部分记忆和心神,和人格,替她分担外在的刺激。
一个普通的,害羞的小男孩当然比一个随时可能喷发的休眠火山更安全,更符合大家对继承人的预期。若不是维卡多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也许安阔尔会以法秘继承人的身份一直生活下去,平稳地传承这个位置所应传承的一切。
而塔若斯托斯在外人眼中,只会是一个神秘的贴身女仆,或者一个虚假名头的贵族,被包裹在一无所知的平静假想中休眠。
安阔尔知道她的身份,会给她足够的照顾,塔若斯托斯又在不知不觉中向他传递力量。
这就足够了。
“所以那个小家伙只是傀儡?他身上的注能被收回了?”薇妮走到了涅塞身边。她对眼前发生的家庭迫害并不关心,也对咒法的奥秘无太大兴趣,不紧不慢地打量了一番后,瞥向平躺在地的安阔尔。
“傀儡。法术木偶。或者是真的人。”涅塞回答。
“真的人?”
“也许曾经是真的人。”涅塞看着塔若斯托斯。女孩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正慢条斯理地接近布莱泽,垂下更多的网。
“噢。”薇妮无所谓地耸耸肩,“运转的不错。为什么要收回呢?”
也许因为这是恢复完全意识的一部分。涅塞想。
以查的收藏里有一本有关混种的内容,让他知道了有某种剥离物质生物胚胎的方法。
或许在出生的时候,安阔尔和塔若斯托斯确实曾经是双胞胎。然后有人对他们进行了那种惨绝人寰的操作。
维卡多的秘法继承人都承受着这样的诅咒?还是只有塔若斯托斯是这样?无论如何,对塔若斯托斯所做的防护已经到达了人类法术的极致,是涅塞只从书中见过的严峻程度。
一个量身打造的,活灵活现的替身傀儡。精神和记忆的分离。都是为了预防。
其中一个需要预防的点他大概有点知道了。如今想想,大致能明白那幅画像上的女人为何会如此忧郁消瘦,她的画像又为什么会被藏在密库的最深处。如果没有他们的到来,它很快会在马克奇塔估价后被随意拍卖,或在幽暗的角落里被永远遗忘。
思考间,涅塞早已催动过之前潜伏在女孩身上的精神控制。
一路走到现在,它一直运转良好。
但现在对塔若斯托斯完全失效了。
“嘶……嘶!嘶!”布莱泽还能动,也许实在求救。男孩的身体被能量网一层一层地捆扎起来,只剩头和一条胳膊露在外面,一塌糊涂。
人类定身术和恶意变形术。符号已经画好。矢量的方向瞄准了塔若斯托斯。她还算人吗?她的脸早被澎湃的能量淹没。她不需要施法就可以操纵它们。他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任何人类在毫无外界帮助的情况下能做到这点。
“走开。”女孩背朝着涅塞,说。她像一颗灰色的,毛绒绒的坏太阳。定身术和变形术发射了,破开她身后的层层蛛网,打中了她的背,让她暂时停止了动作。
她绝对还能动,可以肯定。但并没有向他们发动攻击。
“你们走吧。”塔若斯托斯说,已经布满了整个大厅上空的蛛网像帷幕被风吹动,悠悠地荡漾起来,“把幽灵隼的卵留下。”
“不可能。”
“我知道你要它做什么。”
“那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还给你。”
“那是维恩尼斯的东西。我正是塔若斯托斯·邦·维恩尼斯。”
女孩的声音似乎还是原先的声音,但语气完全和之前不同。就好像她具有着几代人的智慧和经验似的。
或许不是好像。
“你现在有了上一代的记忆。是吗?”涅塞若无其事地说。
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刻开始,事情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他已经无可挽回的淌入了这摊浑水中。必须以现在的状态和她直接抗衡。
“不是很好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