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前山浓雾渐散,一抹摇曳的鲜红在雾气的朦胧中显得格外瞩目。
此处二层楼考核,登山之人足足百余,可身穿红衣衫裙的却只有传闻中的道痴,那位冷傲的神殿裁决司大司座一人。
一时间,山脚下的围观众人纷纷侧目远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满脸好奇。
就连守在关口的两位书院仆从也都面面相觑,直到叶红鱼神色略有失落的从他们身旁走过,这才晃过神来,转头看向倒在不远处举步维艰的隆庆皇子,又看了眼刚刚才登上山顶的宁缺,不禁有些傻眼。
自夫子设下登山考核以来,登山失败之人不计其数,但他们全都是在拼命挣扎、耗尽最后一丝气力之后,才被担架抬下山的。
“这是放弃了吧?”
“不应该啊,我们明明都看她第一个登顶了,怎么会放弃?”
“难不成,是忘摘水瓢了?”
“我看像。”
叶红鱼没有理会身后两人的窃窃私语,亦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意。
山下的众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登山之人都已被担架抬出,适才山上只剩宁缺、隆庆皇子和道痴三人,如今道痴步行下山,气息神态毫无变化,也不知结果究竟如何。
眼看这团娇艳如火的红裳从山道下来,随隆庆皇子而来的西陵使团迎上去,就连前来观礼的长公主李渔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派人过来询问情况。
叶红鱼向来都是生人勿进的性格,对于李渔派来的手下视若无睹,不过却也没有驱赶对方离开,只是交代西陵使团让他们派人返回神殿,告诉掌教神官隆庆皇子登山失败一事。
得知隆庆皇子失败,李渔顿时呆住了,隆庆失败、道痴下山,也就是说,登顶之人只可能是宁缺。
那个她从渭城边境带回长安的小小戍兵?
前山雾气已经完全散去,山道拐角又走出一个身影,只见隆庆皇子发髻散乱、脸色苍白哪还有之前那般从容不迫,独自一人,在山道间艰难行走的模样,看起来分外凄惨。
等来隆庆,叶红鱼便带着西陵使团离去,片刻之后,身后山呼海啸欢笑不断,叶红鱼听得出,这些人是在为宁缺成为书院十三先生而高兴,而在隆庆皇子心底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怀揣希望而来,到头来只剩绝望。
一晃数日过去。
使团的车队没有了进城时的那般张扬与热闹,在整个长安都在讨论书院十三先生究竟是怎样人物的风潮下,隆庆皇子黯然退场,随西陵使团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长安。
隆庆虽走,叶红鱼还得留下。
接连又等数日,夫子始终没有回来。
城中对书院十三先生的讨论逐渐被新的话题盖去,陈皮皮也在围观六师兄为宁缺打造朴刀之时,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哪里见到过叶红鱼手中的剑,于是匆匆忙忙跑下后山,前往书院附近的一处小院寻找叶红鱼。
第一次,叶红鱼听到了周寂的名字。
叶红鱼抿紧双唇,将长剑抱进怀里。自那一晚以后,她就已经决定不会再流一滴眼泪,可在苦寻十年终于得知周寂的姓名时,鼻间仍有些酸楚,仿佛一开口就会流下泪来。
陈皮皮从未见过叶红鱼显露出这般柔弱的模样,顿时有些傻眼道,“叶红鱼...你别哭呀~他到底是什么人呀?难不成当年就是他偷走了天书?”
“我没哭。”叶红鱼深吸一口气,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头,“那晚盗取天书之人并不是他.....”
陈皮皮还想再问,却被叶红鱼突然打断道,“这位周公子既然在书院做了十年旧书楼值扫,你应该对他很熟悉吧?你可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陈皮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虽是书院的十二先生但和周公子并不熟悉,平日仅是点头之交,连话都没说上过几句。”
“不过...”陈皮皮眼前一亮,笑道,“不过三师姐倒是和他交情很好,兴许她能知道周公子去到了哪里。”
陈皮皮说着就把叶红鱼带去了旧书楼,看着阳光洒落半片书桌,整个人如画中走出般端庄清雅的女教习,叶红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的神色。
得知陈皮皮和叶红鱼此行的来意,再想到前些天十三师弟和自己说过的红衣女子,余帘淡然一笑,放下手中的毛笔,“这位姑娘怕是问错人了。我与周寂亦不过点头之交,他从不曾和我说过要去哪里,也没有说过何时归来。”
一旁鲜衣胜火,一旁素雅淡青,陈皮皮站在长案侧边总感觉有些浑身难受,只得轻咳一声,打破了陷入死寂的氛围,恳求道,“三师姐,叶红鱼当年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师姐要是想起什么线索,还请告诉我们吧。”
余帘摇了摇头,神色如常道,“他的确没有告诉过我要去到哪里,不过倒是有提及为何离去。”
“还请三先生透露一二。”叶红鱼再次放下骄傲,拱手道。
“十二师弟应该和你说过,当初周寂为求无距之境拜访老师,老师提议他在旧书楼博览群书以便触类旁通。”余帘停顿一下,重新提起毛笔,低头蘸墨,一边继续描楷,一边说道,“十年参悟,虽未突破无距,却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