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减免归减免,一千两百贯对她们几人来说仍旧是一笔天文数字。
“真的可以吗?”孙三娘不太放心道,“光是盘下店面就要这么多钱,只靠我们这些天卖的茶钱,哪里会够?”
赵盼儿气定神闲,微微仰首,露出淡淡微笑:“我们不够也没关系,顾千帆答应会把剩下的钱补上。”
看着赵盼儿这幅自信满满的模样,孙三娘眉头微皱,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妥,还没来及细想,就听院里传来一阵嘈杂叫骂。
赵盼儿按住孙三娘的手腕,没让她第一时间冲出去查看情况,而是走到窗边听了个大概,得知葛招娣她娘寻来目露精光,换了身大红大艳的裙装,浓妆艳抹,戴珠佩饰,示意孙三娘出去救人。
孙三娘大步走进院里,看到葛母推到葛招娣在草坪上厮打,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上前死死钳制两人手腕,将她们从草坪提起,凶神恶煞的朝葛招娣呵斥道:“死丫头!打碎了赵娘子的玉观音,还想跑?”
葛招娣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什么玉观音啊?”
“你还在装啊!”
孙三娘狞笑的看了眼旁边的葛母,上下打量一眼道,“你谁啊?”
葛母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回道:“我是她娘。”
“她娘?正好,走,一块赔!”孙三娘一只手钳住一人,朝廊前走去。
葛母见势不对,想要挣脱,奈何孙三娘杀猪出身,气力比常人要大的多,硬拖着两人来到廊前的景观桥旁。
“抓回来啦?”赵盼儿一袭妖冶红装,活脱脱像个风月场上的花魁行首,漫不经心的扫了葛招娣一眼,吩咐道:“先拎到后院去,打二十个杀威棒。”
葛母来之前打听过,这里是陈家的一处私宅,面前这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既然住在这里,很可能就是陈家少爷养在私宅的外室。
这种养在外面的情妇,往往比大妇还难应付。
她一个乡野村妇最多也就窝里横一横,哪敢得罪赵盼儿,一听赵盼儿说葛招娣摔了自己心爱的玉观音,要她帮忙还钱,葛母脸都绿了,指着赵盼儿失声道:“啊?五十贯!我没有啊,你少讹人!”
“我讹人?”赵盼儿冷冷的看了葛母一眼,孙三娘提着杀威棒从后院走来,“赵娘子息怒,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要是敢耍赖,我现在就把她扔到后院井里泡一晚上,明儿早上再送官。”
发现葛母有些发憷,孙三娘拿棍指着她道:“你以为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在这儿大喝小叫的,我们院子里的行首是教坊的宋大娘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原来不是私宅外室,是青楼的老鸨.....
葛母吓得跪倒在地,连忙求饶,表示可以把招娣抵给赵盼儿,趁着年轻多接几年客,五十贯肯定就有了。
孙三娘听到葛母竟然想着卖女儿,气不打一处来,赵盼儿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示意道:“写奴契去吧。”
葛母如蒙大赦,忙不迭跟着赵盼儿来到廊间的凉亭拟定卖身契。
“看好了啊,齐州长清县葛招娣,尚未许配人家,如今绝卖于我,生死再于旧家无关。”赵盼儿写好契书让葛母签字画押,葛母眼珠一转,改口又要五贯银钱。
赵盼儿早就猜到了她的贪心不足,由于宋引章走时忘记告诉她们池衙内取消冰行禁令,还在对池衙内心存积怨的赵盼儿顿时想出一计祸水东引。
扫了眼葛招娣的奴契,叠起收好,赵盼儿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笑意。
“行~行~,五贯就五贯,钱货两清,生死无关。不过我们这儿没现钱,三娘,你带她去池衙内那儿吧。”
..........................................................
临近晌午,炎炎烈日照得汴京如同一个巨大蒸笼,周寂躲在茶楼消暑,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远远看到池衙内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师父,那个赵盼儿她实在欺人太甚!”
周寂斜倚围栏,坐起身来,一脸好奇的询问究竟。
“我看在棉花.....咳,宋引章的面子上已经取消了冰行禁令,赵盼儿还不领情,居然故意找了个老妪来戏耍我!”池衙内又气又恼,一脸委屈道,“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周寂嗤笑一声,摇头道:“是你无缘无故先禁人家的茶坊买冰,还不许别人想方设法扳回一城?”
“我不是让宋引章带一车冰回去了吗?”池衙内犹有不甘的看了一眼周围,问道:“宋引章呢?她当时怎么跟赵盼儿说的?”
“你唤我师父,我纠正你多次,不改也就算了。别宋引章宋引章的叫着,她又不曾得罪过你,听起来太过刺耳。”周寂皱眉道,“还有那个棉花精、琵琶精...你真当我听不出来了吗?”
池衙内讪讪一笑,故作轻松道:“那应该叫什么?总不能叫师.....”
周寂面色肃然,冷冷的看了池衙内一眼。
池衙内话音未落,只觉两道锋利如剑的寒光瞬息抵达后背,恍惚间,自己仿佛坠入寒冷刺骨的冰窟,浑身寒毛尽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