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县,周府后院。
啪~啪!
响亮的磕头声在庭院回荡,蓬头垢面的周舍如同当时宋引章那般捆住手脚,用一根绳索系住脖颈,拴在当时拴宋引章的那棵树上。
“引章...娘子,救我啊娘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禽兽不如,我就是个畜生,你去和周公子求求情,求她饶了我吧~!”
七天对周寂和司藤而言转眼即至,但对周舍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藤杀痛苦绝非常人所能忍受,再次经历三天折磨,周舍心底最后的一丝怨恨彻底磨灭。
周舍看到宋引章跟着周寂司藤从长廊走过,涕泪横流的一遍遍磕头求饶,凄惨狼狈的模样看得宋引章大为解气的同时,却也让她泛起一丝恻隐之心。
“周公子...司藤小姐.....”
“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呀?”司藤一眼瞧出宋引章心思,扫了眼周舍,目光落回宋引章身上,清冷平淡的语气透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莫不是身上的疤好了,身上的伤不疼了?还是饿的肚子填饱了,嘴里也不渴了?他之前那般对你,可曾有过心软?”
“娘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一定痛改前非,我一定好好待你~”周舍脸上写满期许,紧紧盯着宋引章眼睛,跪在地上往前蹭了蹭,结果绳索突然绷紧,整个人摔倒在地,接连咳嗽好几声,脖颈涨红,青筋暴起。
宋引章退后半步,下意识的抬手摸向自己脖颈,经过这几天休养,脖子上被绳索勒红、磨破的一圈血痕已经逐渐恢复,可那种勒紧脖颈也无法喝到水的羞辱与绝望仍旧在心底泛起。
宋引章虽然心思单纯头脑简单;但她有着自己的主见与坚持。
绝非逆来顺受,以德报怨的傻白甜,要不然她又怎会听到司藤要为她报仇的时候,恳求司藤一定要让周舍付出代价?
倘若没有司藤,倘若周舍发现从宋引章身上再榨不出银两,决定把她献给权贵换取最后价值.....相信这个看起来跟个小白兔一样柔弱的小姑娘,一定会想尽办法自救,甚至设计‘反杀’。
“周舍,你把我拴在这棵树下十天,我也当还你十天。”宋引章上前一步,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仰起头,倔强道,“至于那些被你夺走的银子,还有我的琵琶,你无论如何都得还我!”
周舍哪敢反驳,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对于宋引章提出的条件满口答应,只求可以放了自己,让他有时间筹钱还钱。
周寂捕捉到这个渣滓眼底的怨毒,不禁有些好笑。
舆论如潮水,稍不注意便会引来反噬。
眼下满城都因《宋十娘》义愤填膺,若非施展幻术将周府笼罩,怕是那些气血方刚、愤世嫉俗的读书人早就冲进周府,对着周舍嘴炮输出了。
当然...如果他们冲进来看到的是拴在树上的周舍,安然无恙的宋引章,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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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顾千帆带着赵盼儿和孙三娘离开渡口去往嘉兴。
各地府衙已经下了海捕文书,污蔑他是海盗,顾千帆本想传讯给皇城司在嘉兴驻点辖官,结果消息刚传出去就引来一众官兵。
一个六品运判,说杀就杀,钱塘县令不过七品,断不可能把手伸到嘉兴。
眼下竟然连皇城司也牵扯其中,谁知道背后有多大的利益。
三人摆脱官兵追杀,一路东躲西藏,历经足足五日才从渡口赶制嘉兴城中。
所幸那些官兵尚且不知赵盼儿和孙三娘的存在,海捕文书上面也只有顾千帆一个人的名字。
注意到街市来回巡查的本地衙役,赵盼儿和孙三娘各自撑着雨伞遮阳,掩护着头戴冠帽的顾千帆溜入驿馆之中。
一名衙役瞧着三人脸生,正要上前查问,却被旁边的同伴连忙拦住,“哎~你傻啊?这可是官驿,当官才能住,你瞧他这架势,一看就是官爷,海盗怎么敢进去?”
顾千帆翻出提前准备的进士文牒,驿丞不疑有他,忙引着三人走进后院。
钱塘、嘉兴的皇城司明显已经被人渗透,整个皇城司,唯有秀州皇城司辖点的驻官万奇尚可相信。
顾千帆稍作安顿,写了封信托赵盼儿和孙三娘找人送往秀州。
此事干系重大,两女又在嘉兴人生地不熟,就在一筹莫展之际,赵盼儿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自信笑容,“我想到办法了!”
孙三娘满脸疑惑,询问赵盼儿想出什么办法把信平安送至秀州,赵盼儿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只说了一句‘随我来’,然后找人打听城中最大的青楼位置。
来到青楼,赵盼儿像是回了自己家,当着孙三娘的面编了一个哀怨凄婉、劝夫回心的故事,将顾千帆那块烧融的金牌边角塞给了香云楼老鸨。
说到深处,赵盼儿不由想起远在京城的欧阳旭,言辞尽是真情实感,听得老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金锭收进袖里。
同是贱籍中人,本就惺惺相惜,只是往秀州送封书信,老鸨当即叫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