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从胸膛里推出一声轻叹,黯哑着嗓子说道:“你他妈快要把我逼疯了。”
姜词眨了眨眼,笑了。
她何尝不也是要被他逼疯,任何努力,都好似砸进了棉花里,没有半分声响。
她伸出手指,按着梁景行紧蹙的眉峰,声音轻软得不可思议,“我就知道你不该是这样衣冠楚楚的模样,果然,装不下去了吧。”
“你这话真有意思,我什么时候装了?”
“以前当着我老师的面,一口一个‘姜小姐’,还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姜词,你讲点道理,你自己不告诉陈老师你我认识,我要是拆穿你,你岂非更要恨我?”
姜词笑起来,“那后来怎么说,你是看不出来,还是假装看不出来?”
“倒是谁,一口一个‘梁叔叔’?”
姜词又眨了眨眼,“我以为你很享受我这么叫你。”
“……”梁景行咬牙,“姜词,你非把我气死不可。”
他一把攥住姜词的手,拉进屋内,将她往前一推,“你赶紧给我去洗澡。”
姜词这才发现,他脚上的拖鞋掉了一只,赤着的那只脚上,全是泥水。
她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弯眉一笑,“是,梁叔叔。”
梁景行沉着脸,“你是不是欠揍?”
姜词赶紧一步退开,“浴室在哪儿?”
梁景行抬手指了指,“楼上,左边。”
姜词飞快跑上去,片刻,又从楼梯拐角处探头,“梁叔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
梁景行:“……”
“我成年了。”
梁景行面无表情,姜词笑了一声,赶紧往上跑。
片刻,梁景行收回目光,拾起地上的浴巾,在沙发上坐下,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在缭绕而起的淡蓝色烟雾中,叹了声气。
一支烟抽得差不多,他起身去楼上客房里找出一件浴袍,挂在浴室的门把手上,敲了敲门,“浴衣在门口,我去做饭。”
里面水声停了一下,传来姜词的声音,“好。”
姜词洗完澡,将浴室门开了一线,勾起浴袍,眯眼看了看,款式简单,可是是女式的。她换上浴袍,一边拿吹风机的吹头发,一边观察着流理台。
一套r的化妆品,脱毛膏l五号香水……梁景行这里女人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
姜词拿起洁面乳,掂了掂重量,似乎已用了一半。
她将头发吹至七分干,关了吹风机,走出浴室,观察着梁景行的这套别墅。面积很大,统共三层,这一层有两个卧室,其中一间带有步入式衣帽间,里面挂着十几套女人的衣服,春夏秋冬的都有。
姜词正要细看,忽听见楼下传来喊她的声音,急忙走出去,应了一声。
梁景行站在厨房门口,仰头看她,“还没洗好?”
“好了,我马上下来。”
姜词将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设定了洗涤程序,晃去一楼。梁景行正在切菜,还在滴水的黑色衬衫衣袖挽起来,刀工看着虽不甚娴熟,倒也似模似样。
“你先去洗澡吧,都湿透了。”
“没事,一会儿洗。”
姜词从他已经切好的番茄里挑出一片,喂进嘴里。
梁景行动作停了一下,“饿了?”
“还好。”虽这么说着,却眼巴巴地盯着一旁花花绿绿的蔬菜,似要找出什么开袋即食的东西。
“那吃面条吧,比较快。”梁景行拔下了一旁刚刚插上的电饭锅。
姜词跟着梁景行在灶台旁转悠,“你经常做饭吗?”
“不经常,”梁景行看她一眼,叹了声气,“你能不能停一停,晃得我头晕。”
姜词笑了,“这么快就嫌弃上了。”
梁景行将面条丢进煮沸的水中,“当然。我告诉你,姜词,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他低头看着她,“年纪不大,一脑门子鬼主意,竟然好意思指责我招惹你。”
姜词忍俊不禁,“梁老师,你听没听过六祖慧能的故事?引宗法师讲经,风吹幡动,他问,‘是风动还是幡动?’有人说风动,也有人说风动。惠能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她伸手在他腰上戳了一指,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呢,梁老师?”
梁景行将她手指捉住,“规矩点,小心一会儿不给你晚饭吃。”
“你舍得饿着我吗?”
梁景行面沉如水,“有什么舍不得,饿死一个算一个。”
面很快熟了,梁景行捞上两碗,端去餐厅。姜词兴许饿得狠了,也不说话,哼哧哼哧吃着,一大碗面条很快见底,又添了半碗,也吃得一点不剩,这才停了下来,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厨艺比我好多了。”
“觉非父母忙,小时候常跟着我,他挑食,就这么练出来的。”
姜词张了张口,想问问是不是许尽欢也常在他这儿住,还留了这么多东西,更想问他们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插在中间,算不算是当了第三者……可她这人心高气傲,这样的话,无论如何是开不了口。
但凡是个男人,三十岁且身体正常,都该有些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