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怕乱党作祟,也不怕独自在外,她只是不想与慕容晟再呆在一块。昨晚那样的情形,她怎么也不能容许它再发生。
而且只有回去唐府她才能弄明白叛乱那晚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二姐住在那么僻静简陋的院子里还会被左相的人抓走?
再者,她还想看看,何氏究竟会如何安排二姐的葬礼。
何氏见唐果儿应了,招手叫来不远处的两顶软轿,示意她挑一顶坐进去。
唐荣轩本是坐轿子过来的,如今被唐果儿坐去,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却不敢说什么。
唐果儿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走到最近的轿子面前,刚掀起轿帘弯腰坐进,却从不远处跑来一个小太监叫住了她。
“三小姐且慢。”
太监挡在轿前,恭敬行了礼,然后双手捧起手中的令牌朗声道,“三小姐,奴才奉大皇子之命给您送来这枚腰牌。殿下说了,您这次叛乱有功,任何时候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自由进宫找他。”
唐果儿眼角余光落在不远处正欲钻进轿中的何氏身上,知道何氏必然在竖耳聆听。
她心中微动,当即拿过令牌,笑道,“爹不在京中,保家卫国的责任便该由我这个嫡女来承担,大皇子的此番心意我收下了,还请公公代为转告,我若是有事,一定会前往宫中找他为我主持公道。”
“奴才一定将此话转达到殿下耳中。”
“如此,劳烦了。”唐果儿从怀中掏出一定碎银放到那太监的手上,然后放下轿帘,示意轿夫起轿离去。
轿中,唐果儿把玩着令牌,心里通透无比。
慕容晟想必是听到了方才她与何氏的对话。他有此举无疑是想让何氏知道,他是她的后盾,让何氏对她有所忌惮。
他,在保护她。
可惜,她早已不是那个懦弱无能任人欺凌的废物了,现在的她不会也不屑躲在任何人的羽翼下过活。
不论是谁,只要胆敢算计到她身上,她必会让那人后悔!
回到唐府,唐果儿下了软轿,目光刚扫向唐府的大门,脸就沉下来了。她的一双眸子幽邃的如布满铅云的天空,随时会有暴雨倾盆而下。
唐府高飞的檐角下挂着两只精雕细琢的描金灯笼,此时正随着微风欢快的摇摆着。而朱红色透着喜庆的大门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唐果儿沉着脸扔下身后的何氏与唐荣轩大步走进了府中,越往里走,她的面色越发阴翳。
整个唐府里,不见一盏白色灯笼,一张白巾幡子。下人和丫鬟,依旧穿着平日里喜气的衣衫,更不见身上有谁别了吊唁用的黑纱。
唐果儿不由咬紧了牙关,甚至尝到了咬破的嘴唇里溢出的一丝腥甜,她白瓷般的额侧,一条紫红的血管正在隐隐的颤动着。
一路上,她对二姐的葬礼做了无数的猜测,其中最坏的不过也是寒碜一些。毕竟再怎么着,二姐也唐府的主子,更是因为唐府才惨死。可无论如何她都有没有料到会是眼前这样的情形,她从未曾想到何氏竟会恶毒得连一场葬礼都不肯给二姐!
不是说一扇门关上,就会开一扇窗;失去一样东西,就会得到另一样东西,这才是公平!
可为什么在二姐的身上只看到了失去,她只看到了不断地失去?
凭什么?凭什么何氏的子女锦衣玉食,二姐却被如此不公的对待?她生时未曾得到过长辈的垂怜,死时又那么凄惨,连死后最起码的尊重也要被一并剥夺?
何氏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唐果儿几乎快咬碎一口银牙,绯红的衣袂因为她暴涨的怒气无风飘扬,她似想起什么,迈开步子,风一般奔向唐梦宁僻静的小院。
纵使炎炎夏日里,明媚的阳光下,唐果儿踏进唐梦宁这远离了大厅主屋的院落的,立刻感觉到阵阵萧索之意。
尤其是那件门窗都腐朽破败的屋子,此刻正敞开着,熏人的香火味,和冥纸点燃后的焦灰纷纷由里涌出来,更是阴气逼人。
屋中摆着一副黑漆薄棺材,几个丫头跪在棺材边上假惺惺的哭着,棺材前竟连一个灵牌都没有。
唐果儿登时热血冲脑,身子晃了一晃,心中磅礴的怒意排山倒海般勃发了出来。她的浑身竟不受控制的泛起幽冷的绿芒,绿里透着浅浅的蓝光,将她绯色的衣衫,衬成了浓郁的酱紫色。
她一步一步往屋中走去,当她经过院中大树底下时,这棵树的枝桠猛烈地摇晃起来,满树翠绿的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纷纷争先恐后地飘下。
跪着假哭的几个婢子皆感受到了浓郁的煞气,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屋外,只见漫天枯叶中,唐果儿如同地狱里的修罗朝屋中走来。
她们只觉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到无法承受的寒意,下一刻俱是睁大了眼睛,来不及惊叫出声便尽数倒在了地上。
唐果儿对婢女们的死毫不在意,目光一直紧盯着屋中的棺材,双眸赤红仿佛能溅出鲜血来。
此刻,她的理智很清醒,她也很清楚自己的怒气并非来自对唐梦宁不够深厚的姐妹之情。
她的怒气,真正来自于唐梦宁不公平的遭遇,来自于对何氏的举动的愤恨!这股怒气和愤恨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