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辛苦,心里很煎熬。我派人去柳州查账,牵扯出当初我爹给定州运粮的旧事……”她看到上官千杀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不禁一颗心也跟着猛跳了几拍,“可是那人后来查实,并不是运粮之事。那么究竟是什么事?”
上官千杀倏然睁开双眼,那一望无际的墨色眸子中仿佛射出两柄利刃来,寒冰一样凉。
孟七七不由自主地双臂环抱住自己,她哀婉道:“战神大人,你再给我三日光景。我手下的人便能将真相送到我这里来……”
上官千杀淡声问道:“如若不然呢?”
孟七七咬住下唇,“如若不然……”她静静望着上官千杀,无法说出下面的话。
上官千杀垂眸看向她,安静问道:“如果不然,你城外的六万大军便要杀将进来,是也不是?”
是了,这就是她苦心经营这么久,赢来的筹码。当然还有旁的,但现在最明显能看到的就是这六万人马。
说是让上官千杀再等三日就好,可是两个人彼此都知道。若是三日后,这个矛盾解不开;她城外的人马一样不会撤退。他要报仇,她要保住家人性命。
这是个死局。
孟七七轻轻道:“战神大人,你相信我。我爹做不出你认为的那种事情……他没有那样的心,更没有那样的能力。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上官千杀只是沉默得看着她。
孟七七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有多可笑,她替自己的父亲辩白,这样的话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你是他的女儿,你当然会这样讲,你当然会这样认为。”她安静下来,仰望着上官千杀丝毫不动容的样子,不禁灰心难过,酸涩道:“你不肯信我,那也不奇怪……”
上官千杀见她面现哀色,本不欲多话,终是不忍见她伤心,仍是淡淡说了一句:“人是有很多幅样子的。你只是看过他作为父亲的一面。”
而两人讨论的中心人物归元帝,这会儿已经在将军府单独的一处院落里了。
孟狄获和李贤华两人被关在一处干净空荡的屋子里,窗户倒是开着——好方便外面守着的高志远等人查看里面的情形。万一帝后二人想不开,自缢了,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高志远倚着墙根,想着自家少将军坚持留在那山洞里,为了什么自然是一目了然。他不放心地瞅了瞅窗口方向,里面那二位最后是会被除掉,还是会成为他家少将军的岳父岳母——还真是说不准的事儿,总不要怠慢了。他正想着呢,就听孟狄获出声唤他过去。
高志远恭敬应了一声,站直身子,走到窗户底下道:“您吩咐。”
孟狄获忧心忡忡道:“朕没什么吩咐的,只是想问问你京中现下是个什么状况?朕的几个儿女……”他看了同样担忧的李贤华一眼,“尤其是安阳公主,都可还好?”
高志远道:“京中现下都以为您跟家人不幸罹难了。如今是原来静王的儿子孟如珍要做皇帝,局势不稳,一切从简,登基大典估摸着在一个月之后就举行了。”
孟狄获应了一声,他还不知道静王与胡太妃之事,本人权力之心很淡,倒觉得侄子做皇帝也没什么不好。
高志远又道:“您放心,两位皇子与两位公主都好好的。大公主殿下还在姜家,一点风波没受;两位皇子与安阳公主殿下该是在一处的。”他虽然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孟七七踪影了,但心里总觉得这位公主殿是下不会出事的。况且眼前归元帝问这话,也不过想求个安心,他何苦让人更添担忧?
孟狄获听了这话,脸上忧色不减,沉默得点点头,待高志远走开,便从窗边退回到墙角,扶着一把太师椅慢慢坐了下来。
李贤华被关押来此的路上,已经大略问过丈夫出了什么事,这会儿便问道:“冤家,你当年到底做下了什么事,惹得旁人要来杀你报仇?”一想到月余未见的几个子女,她这心里真是滚油般的煎熬。
孟狄获本是蜡黄着脸坐在太师椅上,听妻子这样问,长叹一声,将脸埋入双手中,沉默了片刻,将这一段往事缓缓讲来。
原来当年定州大战之前,毓肃帝就决意要收回兵权;事实上,如果不是当时柴浪国大军压境,毓肃帝就打算上演一幕“杯酒释兵权”了。在那之前,因为南朝境内连年的战争——主要是在柔嘉皇太后幕后坐镇下,朝廷与毓肃帝的几个野心皇叔的战争,几个大将军及其所掌管的军队都有尾大不掉之势态。
毓肃帝对这一点很没有安全感,他不能容许听命于旁人的军队数倍于他手中的护卫军。当时的西北军还不算太扎眼。毓肃帝当时的心中隐患乃是如日中天的上官军。那会儿的上官精军有十万余人之众,且兵强马壮,忠心不二——却是只对上官一家,简直像是浑然不知世上还有朝廷,还有他毓肃帝。
然而当时柴浪国大军压境,毓肃帝不得不用上官军,也就意味着他不得不流水价般供应着粮草银饷,却是为上官军养着一批数目众多且战斗力极强的“家丁”。既要用,又要防,毓肃帝很是担忧猜忌。他最担心的一点就是,这一仗打完,彻底养壮了上官军。蛇的身子长了,胃口自然会增长。到时候上官家的人想要皇位来坐一坐,他毓肃帝竟是束手无策。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