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了一个月,这问题其实是很严重的,如果百姓不及时耕作播种,夏天来得太快,作物的青苗还未长起天气就太热了,雨水又降得少,那么很可能青苗长不大就萎焉了,或是因为栽种太迟,在秋冬季,冰雪再次到来之前,作物还未成熟、来不及收割,便又要歉收了。是以谢丞公依然极忙,负责了族中产业的大郎也时常到家外去,华苓好几日都见不到这两人一回了。
……
四月初,金銮殿上会试之中,道庆帝钦点扬州才子白溯为状元,六品秘书郎之子莫杭为榜眼,凉州才子萧子衡为探花,其余进士及第者近一百五十人。
……
华苓找了一天,让大郎将她送到公主府去看晏河。
晏河腹中的孩子已经过了八个来月,看着肚子很大了,行动有些不便,是以晏河只让她最心腹的孙公公到府门口迎华苓,自己在日常起居的厅堂中等待。
华苓一见晏河就觉得她变丑了一点,而且胖了不少,而且情绪也似乎不太好。以往晏河这人在华苓面前,不管是表现得十分高傲还是懒洋洋、无所畏惧都好,总是精神百倍的,但如今华苓看着她,却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阴郁得快要毁灭世界的女人。
“你心情不好?”华苓坐下来说:“孕中产后都很容易患抑郁症的,为了身体健康和宝宝着想,你最好还是努力让自己愉快些吧。”
晏河斜躺在贵妃长塌上,一个侍婢在给她捶腿,另个侍婢在给她按摩手臂。她看了华苓一眼,道:“我很好。”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很好的样子。”华苓笑眯眯地说。
“罢了,下去。”晏河面色冰冷地挥了挥手,服侍着她的两个侍婢面上滑过惶恐,行了礼远远退下了。
厅堂中只剩下了两人,晏河柔柔抚摸着自己高高的肚子,神色温柔道:“再怎么难挨,也快要过去了。与我最亲近的人就要来到我身边了。”
华苓托腮看着她,若有所思。也许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是在皇家这么个黑暗、缺少亲情的地方,晏河才会对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么执着?毕竟,对任何人来说,血脉相连的才是最亲的人。想到这里,她也无法对晏河有什么恶言,柔声道:“怀孕的时候母亲变丑了,肚子里多半是个男孩子。”
晏河眼睛一亮,道:“自然是生男孩好。这世道,当男的比当女的快活多了。稳婆也说看肚子的形状是个男孩。”
“你要注意不要吃太多,孩子太胖了不好生。如果生产的时候造成那处撕裂,会很难愈合,对以后也有很大的影响。”华苓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的话,生产之前,可以试试自己做些下盘的肌肉锻炼,也会有好处的。”
晏河点头应了,又问:“你前世是做什么的?”
华苓挑挑眉,笑眯眯地不说话。
晏河恼道:“我说你又何必这样,我们也算认识几年的朋友了吧,你这么防着我做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
华苓只是摊摊手笑道:“我说过了,不要问我无聊的问题。”
“哼。”晏河冷哼了一声,看华苓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还是丢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道:“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原本我已经准备重新将工坊弄起来,这下也只得暂时搁置。这见鬼的世界,弱成这个样子,真叫人厌烦得很。”
“把孩子生了再说吧。”华苓叹了口气,道:“女性要怀胎十月才能生孩子,确实天生要比男性弱势些。好多女孩子婚前倒还有些自由,婚后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等于就是困在后宅里出不来了。”
晏河冷笑了一声,当中满满的都是怒意。
华苓蹙眉道:“都与你说了不好劳气,这样对身体不好。”
晏河道:“你知道太后她怎么?对我无端端有了个孩子,她可是恼得很,起初还想叫我打掉,如今见月份大了不好打,又派人来说,等我的孩子生下来,便送出去养,她给我重新选了个驸马!”
“选了谁?”
“阴家的人。”晏河冷冷道:“钱昭当真没用得很,耳根子软得不行,太后说什么他就是什么,后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宫中阴妃怀孕了,还有几个昭仪什么的也怀孕了,皇后却是无出。”
华苓很明白晏河说的这些代表着什么,后族势大。皇宫内廷之中有几名宫妃怀孕她也知道一二,只得叹气。想了想道:“李皇后是旧年七月里流掉了孩子吧。从健康的角度来说,流产之后最好隔一年以上再怀孕,不然对身体损伤很大。”
晏河笑了笑:“你以为在内廷之中,有她从容修养的时间?”
华苓叹气道:“我知道……只是女性多半寿命短些,也有这个原因,生孩子生得太频繁,对身体脏器耗损得很厉害的。”
“但是不生,坐在那个位置上也长命不了。皇家是天下最不讲究的地方。又脏又臭。太后要指给我的那个阴家子我见过了,二十五岁,刚刚死了妻子,也不知沾过了多少女人,日常最爱流连内淮河边的伎子楼。”晏河轻轻抚摸着她的孩子,眼神厌恶:“这就是个这样的世界,如果手里没有权势,根本无法保证自己的任何权利。”
华苓怔了怔,轻轻点头。“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