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伤着了没。”
他说着,便顺势往下看过去。
“我自己看。”
顾婵几乎跳起来,迅速地往旁边躲。
龙椅只有三尺宽,两尺长,能给她躲的空间太有限,不两下便被韩拓抓住,“听话,你自己看不到。”
顾婵紧紧地闭着眼睛,根本不敢去看他动作,但是耳朵闭不起来,还是能够听到他说话:“没事。”
她咬着唇微微睁开一只眼,正对上他热烈如火的目光。
“璨璨,我轻一点,我保证。”
她怯怯地点了点头。
究竟何时又是如何回到凤仪宫的,顾婵完全没有印象。
她一觉睡到晌午,醒来时全身就像散了架,连动动小指的力气都没有。
碧落守在外间,听到里面有声音,便走来看,“娘娘醒了,可要起身?”
“皇上呢?”顾婵头埋在枕头里,有点不敢看碧落,天知道昨晚那一出凤仪宫的人到底知不知道。
“皇上早上去上朝,吩咐让娘娘好好睡,上完朝回来陪了娘娘一阵,后来御书房有事,他便过去处理事务了。”
“那他可要过来用午膳?”
“娘娘,午膳的时间已经过了,怕是皇上已经用过了。”碧落提醒道,“不过凤仪宫里有小厨房,娘娘想用膳随时都行,娘娘可要传膳?想吃些什么?”
顾婵刚睡醒,其实还不觉得饿,便道:“再等一等吧,皇上还有话吩咐么?”
“皇上说,如果娘娘想去看太后,就往慈宁宫去,虽然那里把守比较严,但不会拦着娘娘的。”碧落传完话,又解释道,“皇上本来想自己跟娘娘说的,但是娘娘一直没醒,皇上又知道娘娘会惦着这件事,才吩咐我转告的。”
顾婵趴在床上,闷闷的“嗯”了一声,她会这样累,会睡得那么死,还不是拜他所赐……
至于宁太后,她不知自己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探望,这种时候,即便她没有恶意,看在对方眼中逃不开耀武扬威与刻薄侮辱。
顾婵叹一口气,罢了,何必在这个时候去刺激她呢。
在返程路上,顾婵已听林修讲过,因查证了宁太后只是假传旨意,令韩启登基,并未谋害元和帝,所以韩拓决定不杀她。
其实,这与前世的情况差不多,没有更好,但也没有更坏。
因近年底,朝廷快要大休,所以册立皇后与太子的典礼十分迅速有效地操办起来。
韩拓并未再带她去过奉天殿,也未曾再像那日一般待她粗鲁,反而愈加温柔体贴。
原本帝后应当分殿而居,但龙栖殿仍在重建中,韩拓理所当然晚晚宿在凤仪宫中。
前朝也没有言官敢参一本诸如“皇后不应独宠,新帝应设后宫”之类的事情。
那些文官武将还在如今的皇帝、当初的靖王的神通广大震慑着,轻易不敢造次。
况且让皇帝设后宫,也是为了繁衍皇室血脉,虽说开枝散叶无需嫌多,但反正中宫有子,太子已立,至于皇上是不是要再娶十个八个小老婆,生多十五二十个娃娃,显然不比当下朝廷各事重整更来的急迫。
就在顾婵以为往后的日子都会如此平顺无波时,却没想到在除夕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110.109.108.6
除夕夜,当然少不得阖家团聚。
顾景吾与顾松夫妇在韩拓登基之初已下旨调职回京,官复原职。
韩拓登基之日是在腊月初三,初五圣旨出京,福建距京师路途遥远,两人做完交接再上路,抵京时已经已是腊月二十七。
还好赶在了年前。
除夕这日晚间,韩拓在宫中摆家宴。
至今为止,元和帝的儿子便只剩韩拓一个,其余叔侄等人皆早已封王,自在藩地,无诏不得入京。
韩拓初登帝位,虽说需要争取更多支持,但因当年元和帝对兄弟并不多信任,那些人手中并无实权,只靠爵位俸禄生活,说白了不过是朝廷的寄生虫,因此便被列入并不急需应酬之列,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首次的家宴之上。
家宴上出现的真正皇家人,只有长河长公主及驸马,以及她的生母丽太嫔。
另外一众主角,便是皇后娘家,永昭侯府各人。
为了让顾婵开心,韩拓特命顾家女眷午后便入宫,齐聚在凤仪宫里,陪她闲话家常。
因如今身份不同,见面后少不得行礼问候,顾婵一一阻止,头一个便向蒋老太太道:“璨璨当年迫不得己,出下策离开京师,害祖母与各位长辈忧心,如今应当是我行礼致歉。”
如果一个孩子犯了错,家里人当然生气欲教训,可若这孩子犯了错后走失数年,在家人早已绝望时又突然回到身边,那便无人会记得他的错事,反而只会因失而复得只余欢喜。
并非因此说明犯了错躲一阵便可无事,而是道理归道理,感情归感情,人之所以成为人,便是因着不像书本教条一般刻板毫不变通。
顾婵现在面对的就是这种状况,在以为孙女(闺女)被烧成了焦炭快两年后,如今见她好端端的重现眼前,欢喜都还来不及,哪有人会当真怪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