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轿里,一悠一悠地轻轻摇晃,忽而颠簸得剧烈起来,两旁也风景急速后退,凝神一看,竟是坐在马背……
梦里骑了一夜马,醒来时难免觉得身体酸乏,她睁开眼,看到窗外天色将亮未亮,身旁韩拓仍阖眼安睡,于是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蹭了蹭,寻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睡起回笼觉来。
依照皇家规矩,皇子妃的贞洁皆由中宫皇后检验,宁皇后即便对这桩婚事并不乐见其成,却也得照规矩行事,宫门才开,已遣内侍前往靖王府取新娘子的元帕回宫。
郝嬷嬷从领差的小太监手里接过红木匣,走进侧殿耳房,不出半盏茶功夫便急急奔出,直往正殿而去。
“此话当真?”宁皇后端坐卧榻,蹙眉问道,心中既高兴又怀疑。
郝嬷嬷眼神坚定,言辞毫不含糊,“老奴仔细查验过,那血渍明显并非圆房后所留下。”
男女欢爱后留在帕子上的绝非仅有血渍那么简单,宁皇后是过来人,不需郝嬷嬷说得更详细也明白。
她喜上眉梢,“如此说来,他们昨晚并未圆房?”
“应是如此。”郝嬷嬷应道。
**一刻值千金,新婚夜不圆房,在外人眼中当然是小夫妻两个感情不睦,甚至有人对婚事心存抵触。
“依你看,是谁不愿?”宁皇后心中已有定论,还是忍不住询问出声。
“那次二姑娘进宫,却是看不出什么,想来是靖王心有芥蒂。”郝嬷嬷与主子的想法一致。
男女力气天生有差别,行房这种事,只有男人不愿才会不能成事。若调转过来,男人稍一用强,女人再不心甘情愿也只能任人摆布。
“是了,之前送雪莲花给妹妹时,她们神色如常,显然对那孽种重伤之事毫不知情,这般大事都无人通传,可见关系疏离。”宁皇后继续推测。
“靖王心机深沉,定会对娘娘的娘家人存防备之意。”郝嬷嬷附和道,“只是三少爷在他帐下似乎十分活跃……”
这一层宁皇后也早考虑过,但官场中事有眼皆知,与闺房里有口难言全然不同,“明面上打击这等蠢事他定是不会做,我们也无需担心,届时用京中官职做饵,但凡有心仕途的都会知好歹,不会拒绝。”
得到满意的结论,宁皇后舒心地品过新茶,又想起一事,叮嘱道:“今年的秀女又该进宫了,到时候想着选两个容色出挑的,再给那孽种送去。”
只可惜幽州的靖王府被防得铁通一般严实,密不透风,她插不进手,不曾得知之前送去那两人是否得宠。不过无论如何,她的外甥女是绝对不得对方欢心,否则那样美丽动人的姑娘,还有什么理由让男人在新婚夜都不肯碰呢。
靖王府里,顾婵正按品大妆,外命妇的冠服繁琐复杂丝毫不输婚礼当日,她连续两日早起,此刻懒洋洋地不愿动,只撑开双手任由碧苓碧落服侍。
韩拓早已穿戴整齐,老神在在地坐在外间榻上,一壁品茶一壁目不转睛地看顾婵梳妆。
待顾婵那边终于打扮妥当,两人携手上了马车,进宫去给皇帝皇后请安。
人是元和帝亲自指的,他当然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同小两口叙话多时,又赐下许多赏赐,最后道:“去皇后那边看看吧。”
凤仪宫里今日可热闹得很,太子妃带着一双儿女,仪嫔带着长河公主,还有其他有品阶在身的嫔妃都齐聚在此,除了太子妃外,其余的都等着看新娘子进宫的好戏呢。
宁皇后当然不会让这群人如意,她一点也没为难顾婵,就如平常一般拉她坐在身旁,亲亲热热地聊天,叮咛着为人新妇应注意的事情。
因为月事到来,顾婵脸色有些苍白。
看在宁皇后眼中便成了新婚夜被丈夫冷落后的憔悴,她虽然有令他们夫妻离心的打算,但也没想过韩拓决绝到连人碰都不碰。
当然她的推测全然不对,可宁皇后自己并不知道,这会儿看着外甥女此般模样,难免有些不忍,于是命郝嬷嬷从私库里搬了许多补品赏给新人。
对韩拓呢,宁皇后也是保持平日状态,即不刻意冷落,也不无故热络,就那么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话,“璨璨年纪小,平日里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三皇子还请看在本宫面上多些体恤。”
又冲顾婵道:“殿下公务繁忙,你身为妻子自当多尽心照顾,切不可因为殿下宠爱你就任性妄为。”
两人齐齐应是。
没戏看,那些嫔妃自然意兴阑珊,宁皇后也体谅顾婵精神不好,很快便放了他们出宫。
三朝回门,在永昭侯府可比皇宫里自在得多。
顾枫早几日已专门备下鞭炮,远远看到靖王府的马车从街口拐过,便点燃起来。
他此举有个名堂,皆因认为当初驿馆里那一串鞭炮,虽害顾婵走失遇险,却为她与韩拓牵起姻缘红线,所以才要在今日旧事重演,以示谢媒。
宁氏虽然认同这种说法,但到底得顾忌顾婵名声,命顾枫心里如此想便罢,可不准宣诸于口,两人婚前相识的事情不许给三房之外的人知道。
顾枫拍胸脯保证,“娘,你放心吧,我嘴巴严着呢。何况为了妹妹,就算被敌人抓住施予酷刑,我也不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