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重物系在彩纸两端,用巧劲抛出,便能飞挂上高枝。
“咱们现在就去试试吧。”章静琴好奇心大起,跃跃欲试。
“再等等鸾姐姐吧,大家约好的。”顾婵一壁劝,一壁指导她们两个一起穿红绳绑水果。
章静琴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等不过一刻钟时间,已满不耐烦,“说好早到的,怎么失约呢,别等了,回头叫她自己去园子里找我们。”
章静思对挂林檎果的五彩笺也新鲜得不行,盯着眼都不带眨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顾婵只好和她们去了客房的院子里,在一棵玉兰树前试验。
章静思最先抛,她年纪小,力气也小,又不得其法,将将挂上一处比她个头儿略高的花枝上。
顾婵模仿印象里宫女的动作,悠着劲儿,比章静思挂得高许多。
章静琴学着顾婵的姿势,不过力气使得太大,林檎果拽着五彩笺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高高从玉兰树顶掠过,最后又落回地上。
她不大服气,捡起来一试再试,终于找到了诀窍,便吵着每人回屋取多一叠,准备再比高下。
可再出到院子里,章静琴又改了主意,“不行不行,在这里玩不过瘾,牡丹园东边有从两广迁来的百年杜鹃树,高有十余米,我们去那儿。”她兴致正高,并且打算为自己的失误找回场子。
于是,章静琴打头,三人一路小跑,往目标行进。
今日游园赏花的人多,顾婵骨子里是个大姑娘了,总惦记着保持仪态,每次遥遥见到人影,便停下来规行矩步,渐渐落到最后。
噢,其实也不算最后,在她后面,还有提着彩笺兜的丫鬟们,彩纸占地儿却不重,但那几十个林檎果真叫碧落和碧苓吃不消,就是想跑也跑不动。
经过绑满红黄两色绸带的牡丹园,穿出月亮门,前头章静琴和章静思绕着池塘边的抄手游廊三拐两拐不见了踪影,后面两个丫鬟还没跟上来,顾婵索性站在门边休息。
蓦地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臂,拦腰箍着强横地把她往后拖,她下意识地尖叫,嘴刚张开便堵上一只温热的大手。挣扎踢打全部不管用,最后干脆被竖着抱起放进假山石洞,才给落地。
顾婵拧转身,惊慌未定,先对上韩拓似笑非笑的俊脸。
“王爷!”她抚着胸口,半嗔半怒,“吓死人了!”
忽然想起一事,又问:“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虽说花朝节未被特定为女儿节,但这一日并非国假,官府不休,商铺照常营业,顾松顾枫哥俩儿就读的寒山书院也不休沐,是以日间男人们大多没得空闲来游玩,不过晚间来赴宴而已。
何况今儿是十五,顾景吾一早便赶去靖王府侯见,与她们母女同时出的家门,再加上三司其他的官员们……
难道靖王殿下把他们全都晾在王府,自己跑来赏花?
韩拓并不答她话,反问道:“你身子大好了?”
顾婵惊讶道:“王爷怎么知道我生病了?难道王爷在我家里安插了细作?”
韩拓闻言赏了她额头一记爆栗,“萧鹤年走前我见过他。”
他下手基本没使力,奈何她皮肤娇嫩,还是淡淡起了一道红印。
顾婵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疼,揉着额头,嘴嘟起老高,不满道:“王爷专门来欺负人么?”
韩拓轻笑出声,“送你的。”说着递过来一个面人。
顾婵歪着头打量,“猪八戒背媳妇?”神情语气丝毫不掩饰嫌弃,送她小孩子的玩意儿也就罢了,还是那么个丑东西,就算不会挑,也可以送百花仙子应节么。
韩拓眼睛里闪着亮光,唇角上翘,问道:“你记得?”
记得什么?顾婵不明白,只答:“我看过《西游记》。”
韩拓默然。
八年前的第一个晚上,她哭着缠人,要他一起睡,还要听故事,看她哭得花脸猫似的,他专挑了个滑稽的桥段讲,逗得她咯咯娇笑。
明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偏不死心,非要试试看她会不会想起来。
初一那天顾景吾送了韩拓一把西域锻造的断水宝刀,作为救他妻女的答谢,虽未明言,行动却表明将人情债揽到自己身上,从今往后跟顾婵再没瓜葛。
韩拓可不会让他如意。
“本王是来找你索取回报的。”他往前迈步,逼与他面对面站着的顾婵不停后退,直到背抵住石壁,再退无可退。
石洞顶上半空,驾一座造景的汉白玉桥,一缕阳光透过桥洞,照在面前的姑娘身上。
顾婵今天穿一袭月白妆花齐胸襦裙,搭配水蓝缎直领上襦,裙边还系了妃色绉纱绦子,长发挽成随云髻,髻侧簪一朵赵粉,既雅致又娇俏。
自从驿站一别,他们不过二十日未见,她竟已褪去稚气,变得亭亭玉立。
韩拓分不清究竟是装扮的原因,还是成长中的少女本就变化得快。他也无心分辨,只知她更令他想亲近,而他的打算本就是抽刀断水水更流,要将两人之间的联系织成线、缠成网,千丝万缕再不能斩断。
“王爷想要什么?”顾婵问。
韩拓站得太近,近到呼吸可闻,她鼻息间充盈的全是他身上沉水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