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又关你什么事?”新康瞥了她一眼,淡淡问道。
嘉桐嘿嘿笑了两声:“好奇嘛。总归是表嫂呢!”
新康面色依旧淡淡的,告诫女儿道:“儿时情分是儿时情分,君臣之分是君臣之分。你觉得是表嫂,人家可未必这样想。就连雁奴也一样,以前兴许是你表哥,可他现在要成婚了,以后还要亲政,你再不能拿往日态度相交,要时刻记得恭敬二字,记住了吗?”
这话题就严肃了,嘉桐坐直身子,端正神色,答道:“女儿知道了。”
新康看她这样,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别装样子了!知道你一时未必能习惯,以后慢慢改就是了。”说到这,想起侄子小时候的可爱之处,又叹气,“这就是天家,骨肉亲情也不过如是。”
看见母亲难得感怀,嘉桐立刻化身贴心小棉袄,凑过去撒娇:“阿娘别怕,你还有我和阿棠呢!”
“我怕什么了?”新康伸手掐了一把嘉桐的脸蛋,“我早都习惯了,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话虽这样说,想起那天兴平翻脸的模样,还是不太舒服。
想到兴平,新康又说:“你兴平姨母有意让敏娘参选皇后,因我不肯保举,上次在曲江池跟我发了火,昨日我听说,她又将敏娘报了上去。唉,我看那孩子是个懂事的,来日进宫,你多照应一下。”
嘉桐知道母亲最是护短,这个护短的范围跟亲疏远近很有关系,当然跟她个人的喜恶关系也不小。他们家一向与兴平府里没什么来往,今日却肯为兰瑜敏多话叫自己照应,那必是对这个表姐有些喜欢,于是当下就答应了。
又过了几日,宫里终于有了消息:太后将在月末举办一次赏花会,邀请了一些小娘子入宫赴会。据嘉桐得到的小道消息,王萧两家的女儿都在其中,除此之外,李张两家也没有落下,倒是卢家,因为没有适龄的女孩儿,并没有报名参选。
而勋贵这一边,卫涵、凌茜、兰瑜敏、还有太夫人娘家茂国公府徐家的小娘子也都在被邀之列,出人意料的只有楚国公府周家,据说也有适龄女儿报名,但却并没收到邀请。
卫家跟周家交情不深,但是凌轩志的母亲却是楚国公周赞的女儿,跟宫里的周太妃还是堂姐妹,嘉桐很有些怀疑周家是受了周太妃和杨荣的牵累,再见凌轩志的时候,就探问了两句。
“好像是太妃打的招呼,说表妹人品平庸,又自幼体弱,不常出门,恐怕经不得这么大的阵仗,太后也就没有勉强。”这些话是凌轩志从杨荣那里听来的,杨荣一贯喜欢跟他聊周家的事,以此来增加彼此之间的亲近感。
看来周太妃也知道这皇后之位已经内定,所以不想让周家女儿来走这一个过场,嘉桐从周太妃这里顺便想到了杨荣,就问:“大表姐还好么?上次听太后娘娘说,太妃禁了她的足呢!”
凌轩志一副头疼的模样:“前日已经解了,看着是收敛了一些,可还是……”说着就摇头。
嘉桐笑着补充:“还是跟着你不放,是不是?”
凌轩志叹气:“你既然知道,怎么这阵子都不进宫去,也好拖一拖大公主。”
“我才不呢!尽让我替你解围,解来解去,便让大表姐厌了我,时常寻我麻烦,你倒落得轻松!”嘉桐想起这段公案,还是觉得有些冤枉。
凌轩志垂头丧气道:“那你便教教我,怎么才能让大公主厌了吧,那样大家都轻松。”
他样貌温文俊雅,且总带着一股安然淡定的世家公子风度,似这般垂头丧气的模样倒少见,嘉桐知道他是故意装的,也不戳破他,只笑道:“谁让你对谁都这么体贴周到呢?弄得人人都愿和你交好,怎会厌烦?”
“可我在宫中伴读,不尽力和人交好,日子还能过么?”凌轩志委屈道。
嘉桐一想也是,就说:“那便没法子了,凡事有一利就有一弊,你就忍着吧!”
凌轩志还想再说,嘉棠却突然从前面窜了回来,还拉着他们俩跑,嘴里嘀咕着:“快走快走!”
嘉桐不肯跟他走,拉住他问:“你又闯什么祸了?”
“哎呀,你先别问,快走了再说!”嘉棠见拉不动她,索性松了手跑了。
嘉桐回头看看他来的方向,似乎是父亲的外书房悦性斋,不由感叹:“看来阿爹的书房又遭殃了。”
凌轩志一下子笑出声音:“怎么?阿棠这几天祸害太傅的书房了?”
“边走边说吧。”嘉桐示意他跟自己往嘉棠跑路的方向走,然后解释道,“前日阿爹把他捉去练字,结果他说写字写的手麻了,不当心砸了阿爹一方砚台,把阿爹心疼坏了。”
凌轩志听说后一下子站住脚,惊问道:“是太傅用着的那方白瓷兰纹砚台?”
嘉桐面带惋惜的点头:“阿爹本要打阿棠的手板,可是他辩解说,若是打了手板就写不得字了,阿爹就罚了他写五十篇大字。”
这也罚的太轻了,太傅罚他们可都是两百遍往上的数目啊,更何况那瓷砚十分精美,是太傅的一位至交好友所赠,凌轩志曾在卫仲彦书房里见过几回,可还没用一回试试呢,就这么被嘉棠砸碎了。不免觉得遗憾惋惜,他摇头叹气继续往前走,道:“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