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叶飞拉起斗篷的风帽。
柔然的领地中风沙比黑山还大,奔跑之时不拉起风帽,那灰尘就能把眼睛迷到刺痛,根本看不清路途。
“跑!”
狄叶飞放弃正在纠缠的夏国骑兵,领着一群高车士卒快速撤退。
他原本就是百夫长,这群高车士卒大多都只是老兵而已,听从百夫长的指挥已经成了习惯,狄叶飞说跑,大家整军逃跑,速度极快,瞬间就离开了一射之地。
因为他们的身后坠着上千匹马,所以虽然只有几百人,可跑起来的声势依然浩大无比,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一般。
赫连定带着主力军拼命抽着马鞭,好不容易赶到,准备给这些“小贼”一些厉害看看,身后却突然又起了一阵叫骂之声。
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骑射兵,一边奔驰着一边向着他们的方向射箭,大有他们只要一转身,立刻就把他们射成刺猬的意思。
作战之时,最忌讳和骑射兵呈你追我赶之势,对付骑射兵,只能尽力将两方的距离缩短,在对付射出第二轮箭之前赶到他们的面前,将他们冲散。
赫连定眼见自己军中的替马被这群高车人飞快地牵走,身后又有柔然人在不停的挑衅,心中难掩伤怀悲愤,忍不住纵声如野兽般的狂叫起来。
这叫声忽高忽低,如狼嚎枭鸣,声音悲凉,一时之间,无论敌我,各个都现出惊惧之意。
闾毗原本是想好好逗弄这将军一番,留下他一些人马,让他不敢再打自己地盘的注意,如今闻得这声凄凉的狂叫,反倒下令让所有人撤退。
“主人,如今正是……”
“你懂什么,他要做困兽之斗了,我的人马何等宝贵,怎么能在这里无端的耗费掉?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放他走吧。”
‘你确定不是你的同情心又发作了?’
那部下心中闷闷地顶了一句,只得去传令了。
赫连定狂叫之后,眼神越发清明,冷酷的犹如有冰封其中一般。
若是贺穆兰在这里,便能赫然发现这人狂笑之后,已然“入武”了,而且“入武”的非常深,显然并非第一次。
赫连定身后的骑兵似乎被这狂叫之声引出了巨大的斗志,跟着振臂长呼,想把那胸中的郁气冲散,死也不惧。
他们想要大干一场,谁料那群柔然射手不知得了什么讯号,蓦地突然四散,朝着后方撤去了。
只是弓箭还指着他们的方向,显然他们再敢上前一步,便依旧还要射杀。
赫连定眼见着那群奇兵已经把马带去了东边,那是和他们行进方向相反的方向,而南面又有强人带领牧民反抗,显然没法一点都不损失的抢到东西,便挥旗指向西边。
他是夏国人,分不清高车人和柔然人,甚至认为高车和柔然便是一体,如今被两者联手打击,已经将他们牢牢记在了心里。
魏国和夏国乃是堂堂正正的对抗,夏国国运和实力都比不上魏国,成王败寇,在所难免,这是人力无法挽回之事。
可是从他和柔然人合作“生擒”拓跋焘以来,那群柔然人就一直在扯他的后腿,索要财物和好处的时候却是肆无忌惮,他无法升起好感。
再加上如今这一番经历,让他对柔然人已经上升到了“仇恨”的地步。
赫连定看着身后虽振臂高呼,眼中却有着迷茫和惶恐的部将们,伸手指向西方:
“他们抢了我们的东西,我们难道不会抢回来吗?柔然人拿走了我们的战马,我们没了战马,便去抢他们的!我们没有了补给,便去抢他们的!”
“我们要回家,谁要拦着我们,我们就撕碎谁!”
“回家!回家!”
“撕碎他们!撕碎他们!”
赫连定回身看了一眼让他们险些沉沙折戟的部族,牢牢记住了那打出来的青色山型图案的旗帜,率先控马往西。
“走!我们回家!”
狄叶飞一群人根本没有想过这么成功就能抢走夏人的马,待奔逃到安全之处,这才一个个瘫倒在自己的马匹上,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那些同火肯定不相信,我们几百人抢了几千人的马。”
“哈哈哈……这军功怎么算?这么多马交上去,我立刻就能当将军了!”
“哈哈哈哈哈哈,爽啊!老子好久没这么爽快过了!”
狄叶飞也累得不轻,高车部族偷马的那些人还好,他们却是实打实地打了半个多时辰,他们又没有什么长兵器,全部都是长刀之类的兵器,贴身肉搏,更是凶险。
“狄叶飞,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没了高车,晚上怎么过夜?”
塞外冷的要命,就算他们穿的再多,盖的再厚,若是没有高车阻挡四周的冷风,迟早都要得风寒。毕竟他们根本不是土生土长的高车人。
而且在遇见狼群的时候,以高车做阻拦再燃起篝火,让他们避过了无数次的凶险,没有了高车人赠与的那些车子,他们很难一路顺利的前往金山。
狄叶飞等人先前想的只是逃命,如今命已经保住了,还抢了几千匹马,要考虑的问题就多了起来。
这几千匹马偷来痛快,若是在黑山的时候也方便,直接往参军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