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杀价杀到袁放出来呢?
陈节从答应白马“考虑考虑”以后待遇就得到了明显的提高。
首先,他从一开始住着的那间放乐器的杂物室移到了可以见光的小屋子,虽然还是不能随便出屋,但大冬天能见到阳光,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其次,卢水胡人们开始给他上药了。
那是一种红色的药油,涂上去的时候十分清凉,但他们很快就拿一种温润的水囊敷在他的肋骨伤处上,清凉便转成了一种火辣,如同能够直接沁入骨头里那般往骨缝里钻去,舒坦的他恨不得长叫几声。
他早就知道卢水胡的伤药十分有名,这些不停征战的战士们可以不带粮草,不带甲胄,但伤药却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一直照顾他的依然是那个叫茹罗女的姑娘。从乐器室转到可以视物的屋子他才真正的看到了这个柔然姑娘长的什么样。
柔然姑娘骨骼大多粗壮,这位倒是娇小的很,面容也清丽,只是脸上似是得过什么病,满脸都是麻点。
“我刚刚被卖到这里的时候染了一种怪病,高烧不退还起了不少疹子,等我好了,脸上就有这个了。”茹罗女有些难过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若不是这边的管事说我得了这个以后再也不会得,可以留下来服侍患病的主子,我大概就被填了这后院的湖了。”
“所以这里谁得了病都是你服侍吗?”陈节好奇地补问了一句。
“我哪有这样的身份。”茹罗女摇了摇头。“我只伺候……”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得了病的姑娘。”
……
得了病的姑娘?
这里果然是妓馆吧!
不是妓馆也是私娼聚集的地方!
“你为何会被卖到这种地方呢?”陈节叹了口气,“柔然人虽然在大魏不像汉人那样,但至少比杂胡要过的好一点吧?”
“因为打仗啊。”茹罗女十分自然地回答他,“每次一打仗,北方的柔然人会劫掠我们,南边的魏军也会把我们当做异类。我们做不了工,没有了草场也放不了羊,我们又不会种地,只好到处附庸,男人们跟着鲜卑贵族去打仗,或者去修葺城墙,女孩子就想法子去大户人家做奴婢。很多鲜卑贵族喜欢养柔然女孩。”
“我已经很好了,被卖到了南边,虽然得了怪病也没有死掉。可是很多同伴被卖来卖去后,都因为染病或者卖不掉饿死了。”
茹罗女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为什么要打仗呢?既然败降了为什么又要反呢?明明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分柔然人、鲜卑人、杂胡人和汉人呢?”
“你也是位大人吧?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陈节搓了搓脸。
在这种时候,他只能想到还好自己的将军不是这样柔弱的女孩子,他家将军是那种即使是打仗也能活下来的女人,实在是太好了。
这很卑鄙吧?一个女孩子带着泪意问他为什么要打仗,而他却想的是其他的东西。
“我不知道。”
陈节想起了自己在虞城听到的那些传闻。
“我不但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大魏子民还要分柔然人、鲜卑人、杂胡人,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世道还要把男人和女人都区分开。明明有些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女人能做的事男人也未必不行不是吗?”
“我……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一直都在军中,主将叫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大帅叫我们去打哪儿,我们就去打哪儿。凉国、蠕蠕、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国家,我们不能违抗。服兵役就是,从此以后你都不是你自己的了,什么时候军中不需要你,你才能解甲归田。”
陈节脸上的迷茫比茹罗女还要重。
“你问我为什么要打仗?那不是最上面的人考虑的问题吗?你该问的是更大的大人,而不是我这种只懂打仗的人。”
茹罗女被陈节的表情引的破涕为笑。
“是吗?你也不知道啊。但是你肯回答我你也不知道,你就是个好人呢。”
“哈?”
“我的运气好像很好……”茹罗女笑的让陈节都忽视了她脸上那么多小坑。“一直都碰上好人。”
“被卖到南边差点被丢掉的时候也是。那位管事说‘虽然不知道她这样了还有什么用,但大概还是有用处的吧。’然后我就没被送去埋掉。”
她说埋掉的时候,有一种异样的平静。
“那以后,我就专门照顾别人害怕的那些得了怪病,身上长红疹或者水泡之类的女孩子。”
因为她也得过怪病,所以她知道得病时的惶恐和害怕,并不觉得这些病人有什么让人恐惧的。
“他们让我来照顾你的时候,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人,能一拳打破墙壁……”
陈节这下子真是脸红了。
“那时候我就好害怕。能一拳打破墙壁的人,会不会一下子就把我的脖子捏断啊?若是我照顾的不好,大概会被打死的吧。像我这样的女奴,即使被人杀了也不会有人替我吭声的。”
“也许我就是个坏人呢!”陈节为了掩饰“一拳打破墙壁”胡言乱语了起来。“你脸上虽然有疤洞,但毕竟还是